“窃道者……找到你了……”
“交出……钥匙……饶你不死……”
那冰冷宏大的声音,如同亿万怨魂的呓语,带着侵蚀心智的混乱力量,在剑池空间中反复回荡。穹顶之上,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不断扭曲扩张,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恶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倾泻而下,首要目标直指林枫!
凌焰、冷星等人在这股意志的余波冲击下,皆是脸色煞白,神魂摇曳,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紧守心神,才能勉强站稳。他们看向林枫的目光充满了担忧,这等层面的意志交锋,已非他们所能插手。
林枫首当其冲,承受的压力远超他人。那意志如同无数根冰冷的触手,疯狂地钻向他的识海,试图污染他的道心,扭曲他的认知,让他屈服,让他交出承影剑和刚刚获得的传承。
然而,此刻的林枫,已非初入万剑冢之时。
刚刚融合了“剑廿七”的部分道韵,亲眼见证了那斩灭星空、归于虚无的至高一剑,他的道心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与升华。混沌无极之道,在融入了秩序、时空乃至一丝“归无”真意后,变得更加圆融、更加稳固、更加……不可撼动!
面对那滔天而来的混乱意志,林枫甚至没有刻意去防御。他只是平静地抬起头,望向那道黑色裂缝,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的识海中,混沌原点缓缓旋转,散发出包容一切的微光。那些试图侵入的混乱意志,在触及这混沌微光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被其包容、分解、转化,不仅未能撼动林枫分毫,反而化为了滋养混沌原点的一份微弱养料!
“嗯?”裂缝后的存在似乎发出一声惊疑,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意志侵蚀竟会如此轻易被化解。那冰冷的意念中,首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你的灵魂……有他们的味道……”
林枫没有回应对方的探究。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承影剑,剑尖遥指穹顶裂缝。
没有磅礴的能量灌注,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势。他只是将刚刚领悟到的那一丝“剑廿七”的“理”——那种让万物回归本源、归于初始的意韵,融入自身剑意,并通过承影剑,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斩断一切概念联系的意念之剑,逆着那倾泻而下的混乱意志,悍然斩去!
这不是能量层面的对轰,而是更高维度的、意志与道境的碰撞!
“嗤——!”
一声唯有灵魂层面才能感知到的、仿佛烧红烙铁烫入冰水的异响,在虚无中爆开!
那倾泻而下的混乱意志洪流,在与林枫这道蕴含“归无”真意的意念之剑接触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前端部分瞬间变得“虚无”,仿佛被从概念层面短暂地“抹除”了!后续的意志冲击也为之一滞!
裂缝后的存在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与暴怒的闷哼!它那庞大的意志,竟然在一个它视为“蝼蚁”的修士面前,吃了亏!
“蝼蚁……安敢伤我!”
暴怒的咆哮震得整个剑池空间剧烈摇晃,无数悬浮的古剑发出不安的嗡鸣。那黑色裂缝猛地扩张,更多的黑焰涌出,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完全由混乱与毁灭规则构成的暗影巨手,遮天蔽日,朝着林枫狠狠抓来!这一次,不再是意志侵蚀,而是实质性的规则攻击!这只巨手所过之处,空间法则都在崩坏、湮灭!
这一击的威力,已然超越了恒星级,真正触摸到了星系级的边缘!
面对这足以捏碎星辰的一击,林枫眼神依旧平静。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修为,硬抗这等攻击绝非明智之举。但他也并非没有手段。
他心念一动,体内三道传承印记——混沌开天印、时空溯光印、法则审判印同时亮起!三道印记的力量与混沌无极道基交融,再通过承影剑增幅,骤然爆发!
他并未选择硬碰硬,而是将剑尖对准下方那浩瀚的剑池!
“万剑……听令!”
一声低喝,仿佛引动了冥冥中的规则。整个剑池,那无数柄沉寂了万古、蕴含着原主人不屈剑意的古剑,在这一刻,仿佛被君王召唤,齐齐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剑鸣!
“铮铮铮铮——!!!”
无数道颜色各异、属性不同的剑意光柱,从每一柄古剑上冲天而起!它们不再排斥,不再分散,而是在林枫那融合了核心传承、仿佛带着一丝初代剑主气息的意志引导下,汇聚成一道前所未有的、七彩斑斓的剑意洪流!
这道洪流,蕴含着万剑冢积累无尽岁月的磅礴剑道力量,代表着上古剑修们不屈的 collective will(集体意志)!
洪流奔腾,逆卷苍穹,与那抓落的暗影巨手轰然相撞!
“轰隆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爆炸在剑池上空爆发!毁灭性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开来,将距离稍近的一些古剑都震得粉碎!凌焰等人不得不全力后退,撑起最强的防御。
七彩剑意洪流与暗影巨手疯狂互相侵蚀、湮灭!剑意不断被磨灭,巨手也在不断变得虚幻!
最终,在消耗了将近三成的古剑剑意后,那道暗影巨手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崩散开来,化为虚无。
而七彩剑意洪流也耗尽了力量,缓缓消散。
穹顶之上,那道黑色裂缝明显黯淡了许多,后面传来的意志也带着一丝虚弱和难以置信的惊怒。
“剑冢意志……竟为你所用……!”
它似乎无法理解,一个外来者,为何能调动万剑冢本源的力量。
林枫持剑而立,气息略微有些紊乱,但眼神依旧锐利。借助万剑冢积累的力量击退对方一击,已是取巧,不可能一直持续。而且,他能感觉到,随着核心传承被他取走,以及刚才那剧烈的碰撞,这片核心遗迹的空间结构,正在加速崩塌!
“遗迹将崩,速退!”林枫对凌焰等人喝道。
不用他提醒,众人也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震颤和空间越来越明显的不稳定波动。
“走!”凌焰当机立断,与冷星、云宸等人一起,朝着来时的方向急速飞掠。
林枫最后看了一眼那不断扭曲、试图再次凝聚力量却显得有些后继无力的黑色裂缝,以及裂缝后那双充满怨毒与贪婪的冰冷意志,不再停留,身形化作剑光,紧随众人之后。
那古老存在似乎还想阻拦,但遗迹崩塌加速,空间乱流开始涌现,它那强行降临的意志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和排斥,最终只能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咆哮,黑色裂缝在空间乱流的冲击下,迅速弥合、消失。
穿过光雾,冲出主殿大门,回到外面的广场。只见广场也在剧烈震动,那三尊道剑雕像光芒明灭不定,周围的空间不断出现细密的裂痕。
“出口在那边!”有人指着来时方向喊道。
众人不敢怠慢,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沿着原路疯狂飞遁。
身后,殿宇倾塌,山河崩碎,剑意哀鸣,整个万剑冢核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终结。
当林枫一行人险之又险地冲出来时的那片由七尊石剑雕像守护的谷地时,发现谷地也已大半坍塌,那七尊石剑雕像上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粉碎。
他们毫不停留,继续向外冲去。
沿途,看到不少之前进入的修士,也在仓皇逃窜,有些人身上带伤,显然在核心区域也经历了争夺与危险。
当最终穿过那片不稳定的空间门户,重新回到碎星带外围那混乱的虚空时,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回头望去,只见那片隐藏着万剑冢入口的破碎星域,正发生着剧烈的空间坍缩,无数残骸被吸入其中,毁灭的光芒不断闪耀,最终,在一片极致的光芒爆发后,那里彻底化为一片虚无的黑暗……
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古的万剑冢,就此彻底崩灭,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虚空之中,残存的各方势力舰船零零散散地悬浮着,许多人望着那片湮灭的空域,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后怕,有遗憾,也有得到机缘的欣喜。
林枫立于虚空,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对剑道全新的理解,目光平静。万剑冢之行,虽然凶险,但他的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实力大进,承影剑得以蜕变,更重要的是,他窥见了一条通往无上剑道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