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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波动……就在这附近消失……范围不会超过三公里……”

“分头找……星君有令……残片……必须回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冰冷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刺穿了林谈的耳膜!天门的追兵!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林谈和身后的斧子瞬间僵在原地,血液几乎凝固。斧子眼中凶光暴射,下意识地想放下虎大力去摸腰间的短斧,却被林谈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硬拼?他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

冷汗顺着林谈的额角滑落。他环顾四周,昏暗的光线下,巨大的树根盘绕,形成一个个天然的洞穴和缝隙。他当机立断,朝斧子打了个手势,两人迅速而无声地退向旁边一个被巨大板状根须和茂密蕨类植物遮掩的狭小缝隙。林谈背着老九率先挤了进去,斧子咬着牙,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虎大力庞大的身躯拖拽进去,自己也侧身挤入,茂密的蕨叶立刻垂落下来,勉强遮住了入口。

缝隙内空间极其逼仄,充满了泥土和植物根茎的味道。四个人几乎叠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林谈将老九小心地放在最里面相对干燥的地方,自己则紧贴着潮湿冰冷的泥土壁,透过蕨叶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枝叶被拨开的哗啦声。两个身着紧身黑色劲装的身影出现在林谈的视野中。他们的装束与溜星君不同,更简洁利落,但胸口同样绣着一个微缩版的、由星辰线条勾勒出的小篆“天”字。一人手持冲锋枪;另一人则端着一个巴掌大小、类似罗盘的金属仪器,仪器中心悬浮着一颗米粒大小的、不断明灭闪烁的紫色光点,指针正毫无规律地乱转。

“怪事……”拿罗盘的黑衣人眉头紧锁,用力拍打了一下手中的仪器,“刚才还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星力干扰残留,现在彻底没了!这鬼林子邪门得很!”他烦躁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林谈等人藏身的巨大树干,那眼神锐利如鹰隼。

林谈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滞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青铜残片和蜱虫留下的金属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嗡……”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出现!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来自这片古老森林本身?来自脚下的大地?来自周围那些沉默的、虬结的、不知生长了几千年的古树?

嗡鸣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低沉、缓慢,却又蕴含着某种无法抗拒的意志。它像水波一样在森林中荡漾开来,所过之处,那些被天门追兵惊扰的虫鸣鸟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密林陷入一片死寂,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被无数古老目光注视着的死寂。

那两个黑衣人的反应最为剧烈!“呃啊!”手持罗盘的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头部,身体猛地一晃,手中的罗盘仪器发出“噼啪”一声脆响,中央那颗紫色光点瞬间炸裂成无数光尘,彻底熄灭!仪器表面也迅速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什么东西?”另一名持枪的黑衣人脸色骤变,惊骇地看向同伴,随即自己也猛地捂住了胸口,脸上浮现出极度的痛苦和一丝……恐惧?无形的嗡鸣持续着,如同大地沉睡的脉搏。森林中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那些巨大的古树,盘绕的藤蔓,甚至脚下的泥土,都仿佛在这一刻拥有了生命,散发出一种极其隐晦却又真实存在的“排斥”感。这种排斥并非物理上的阻挡,而是针对某种特定“气息”的厌恶和压制。

“撤!快撤!”持枪的黑衣人当机立断,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他一把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同伴,两人再顾不得搜寻,如同惊弓之鸟,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跌跌撞撞地朝着来路仓皇退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浓密的树影和藤蔓之后。

逼仄的缝隙内,死寂无声。斧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和劫后余生的茫然。林谈紧贴着冰冷潮湿的泥土壁,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感受着掌心被青铜残片棱角硌出的深深印痕,以及口袋里蜱虫留下的金属块那冰冷的触感。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遮蔽的蕨叶,望向这片幽暗深邃、仿佛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深处。一种强烈的直觉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这片深林,这片秦岭山脉,这片自古以来划分大地南北的龙脊似乎并不简单。它有自己的意志,有守护的秘密,对于侵犯它的人,它会毫不留情的展现自己的力量。

林谈的目光最终落回昏迷不醒的老九身上,随即又转向斧子和他身边昏迷的虎大力。蜱虫的血、曲哲的谜、老九的托付、槐柳镇的陷落……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深吸了一口林中混合着泥土腥甜和腐朽气息的空气,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我们走,”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秦岭山脉密林的湿腐气还粘在肺叶上,驾驶着斧子等人来时的bJ40越野车,那引擎粗重的喘息终于被长安城连绵的灰墙和人声取代。斧子把方向盘攥得骨节发白,车身每一次颠簸都让他肋下绷紧的纱布渗出一圈暗红。虎大力像座沉默的山瘫在后座,迷彩背心被暗红的血和汗渍浸透,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杂音。林谈背靠着副驾驶冰凉的车门,老九轻得吓人的身体歪在他肩上,像一捆随时会散架的枯柴。窗外掠过的是熟悉又陌生的长安:霓虹灯在暮色里挣扎,街角巷尾堆着未清运的垃圾,污水沿着人行道砖缝肆意横流,空气里搅拌着劣质煤烟、泔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电子元件烧焦的刺鼻气味。

“信号干扰源还没清干净,”斧子哑着嗓子,瞥了一眼车载收音机,里面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噪音,“长安最近也不太平,邪乎事多。老地方不能回了。”

车没有驶向林谈那个藏在老居民楼里、堆满卷宗的侦探社,而是七拐八绕,一头扎进城墙根下迷宫般杂乱的棚户区。低矮的砖房挤挨着,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砖。污水顺着墙根流淌,汇聚成一个个散发着恶臭的小水洼。电线在头顶胡乱纠缠,像一张巨大的、随时会落下的黑色蛛网。bJ40最终停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挂着褪色“便民诊所”木牌的铁皮棚子前。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皮门,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消毒水、熬煮的草药、某种动物油脂的腥臊,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新鲜泥土的怪味。逼仄的空间里塞满了东西:靠墙是两排掉漆的金属折叠椅,一个油腻腻的玻璃柜台后面堆满了各种颜色可疑的瓶瓶罐罐,角落里甚至拴着两只蔫头耷脑的兔子。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悬在屋顶、蒙着厚厚油垢的白炽灯,和一个放在角落木架子上、正熬煮着浓稠黑色药汁的小炭炉提供照明,炉火映着蒸腾的热气,让空气显得更加粘稠。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肘部磨得油亮的蓝色涤卡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俯身在一个简陋的铁皮操作台前忙碌。他身形瘦削,动作却异常稳定精准,手里捏着两把细长、闪着寒光的不锈钢镊镊子,正小心翼翼地在一个盛满暗绿色液体的搪瓷盆里拨弄着什么。听到门响,他头也没回,声音平直得像把尺子:“后门,担架推进来。动静小点。”

斧子立刻和林谈合力,将老九和虎大力小心挪到操作台旁边一张铺着白色塑料布、边缘沾着可疑黄褐色污渍的折叠床上。那男人这才直起身,转过身来。

他面容清癯,颧骨很高,肤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不大,却异常清澈锐利,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瞳孔深处似乎沉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洞悉世事的了然。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的、镜片厚厚的黑框眼镜。他随意地在同样洗得发白、沾着点点暗红色斑迹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目光扫过昏迷的老九和虎大力,最后落在斧子肋下那圈暗红的纱布上。

“又是天门那群家伙干的?创口有被侵蚀的迹象,伴高能粒子残留,深度污染……肋骨骨裂,内腑轻微移位……”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无奇,像在念一份化验报告,目光转向老九,“傩舞神力反噬,胸骨骨裂三处,肺腑多处挫伤,经脉大面积灼伤坏死,星神异种能量深度潜伏……啧,老九,你真是捡了条命回来。”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林谈脸上,那目光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让林谈感觉自己像个被摊开在解剖台上的标本。

“你就是林谈?现在‘钥匙’的持有者?”他微微歪了下头,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气色还行,污染残留浓度很低……看来那面镜子护了你不少。行了,斧子,把衣服脱了,躺旁边那张床上去。这位小同志,搭把手,把老九的上衣剪开。对了,你可以叫我‘郎中’。”

林谈默默接过对方递来的、刀刃磨得异常锋利的剪刀,小心地剪开老九胸前早已被血和泥土板结的破烂衣物。随着布料剥离,底下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左肩一个焦黑的孔洞,边缘皮肉翻卷,隐隐能看到碎裂的骨茬,伤口深处竟闪烁着极其微弱、如同星屑般的蓝白光芒;胸前大片皮肤呈暗紫色,布满了蛛网般凸起的、如同烧焦血管的黑色纹路,触手滚烫,中心三处骨裂的位置皮肤下明显凹陷,每一次老九微弱的呼吸都带来皮肤下那黑色纹路的轻微蠕动。

郎中动作麻利得惊人。他先从一个贴着“生肌散”标签的陶罐里挖出一大团散发着浓烈土腥气的褐色药膏,厚厚的敷在斧子肋下那道焦黑翻卷的伤口上。斧子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浸透头发,却硬是咬着牙没再吭声。郎中看都没看他,转身从一个泡着各种古怪根茎和虫壳的大玻璃罐里,舀出一瓢深绿色的粘稠药液,不由分说地给虎大力灌了下去。虎大力在昏迷中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本能地抗拒,却被郎中单手稳稳地按住了下颌,硬是把那瓢散发着强烈酸腐气的药液一滴不剩地灌了进去。

接着,他拿起一个边缘磨得锋利无比的搪瓷碗,又从角落里一个盖着纱布的瓦罐里,小心地夹出十几条筷子粗细、浑身漆黑油亮、头部呈吸盘状的软体活虫!那些虫子一接触到空气,便剧烈地扭动起来,吸盘口器开合,发出细微的“嘶嘶”声。郎中看也不看,动作快如闪电,用镊镊子夹起一条黑虫,精准地按在老九左肩那焦黑冒光的伤口上!

“滋……”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铁块淬入冷水。那黑虫的吸盘口器猛地张开,狠狠咬住伤口边缘的腐肉,身体剧烈地扭动着,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吸食那些闪烁着蓝白光芒的“星屑”!随着它的吸食,虫子漆黑的身体表面,渐渐浮现出同样微弱的蓝白光芒,如同被点亮一般。而老九伤口深处那恼人的星屑光芒,则明显黯淡了一丝!

郎中如法炮制,将剩下的黑虫一一按在老九胸前那蛛网般凸起的黑色灼伤纹路上。十几条黑虫如同贪婪的矿工,疯狂地吸附在那些坏死灼伤的经络上,吸盘口器深深扎入皮肉,吮吸着潜伏其中的异种星力。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混合着焦糊的怪味。老九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低吟,身体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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