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庆听得母亲呼救,催马疾追,山路陡峭,马蹄踏得碎石飞溅。山贼见他追得紧,慌忙把包裹扔过来,呼延庆伸手接住,目光却死死盯着被扛在肩上的母亲,丝毫没有减速。
“疯子!”山贼头领骂了一声,竟将王秀英朝着呼延庆推来。
呼延庆心头一紧,猛地勒住马缰,飞身跃起,稳稳将母亲抱在怀中。王秀英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娘,没事了。”呼延庆安抚着,目光扫向逃进山寨的山贼,眼中怒火熊熊,“敢伤我娘,今日定要踏平你这破寨!”
他把母亲安置在马上,用腰带将两人系牢,刚要催马冲上去,却觉怀中母亲的手一松——王秀英竟背过气去了。“娘!娘!”呼延庆探了探她的鼻息,只觉气息微弱,顿时慌了神,以为母亲没了性命。
他抱着母亲翻身下马,在草堆上铺了些软草,将母亲轻轻放下,又用干草盖住,磕了三个响头:“娘,您等着,儿子这就为您报仇!”
说罢,他提着双鞭冲上山寨。寨门刚关上一半,被他一脚踹开,正撞见那伙山贼围着个年轻的少当家哭诉。“就是他!少当家的,这黑大个太凶了!”
那少当家约莫二十出头,手持一对短斧,见呼延庆闯进来,怒喝一声:“哪来的狂徒,敢闯我黑风寨?”
呼延庆懒得废话,双鞭一扬便打了过去。少当家的斧法倒也利落,左遮右挡,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斗了数百回合。呼延庆急于报仇,招招狠辣,却不料这少当家的韧性极强,竟是一时难以取胜。
山下,王秀英被山风一吹,悠悠转醒。她摸了摸身上的干草,瞬间明白了儿子的心思,急得呼喊:“庆儿!娘没死啊!”
可山上传来兵器交击之声,哪里听得见?王秀英坐起身,望着陡峭的山路,心中一阵悲凉——自己本就体弱,这般折腾下去,只会拖累儿子。不如就此了断,让他安心去幽州找丈夫。
她解下腰带,在歪脖子树上打了个结,踩着石头正要把脖颈伸进去,忽听一阵虎啸,一只斑斓猛虎慌不择路地冲过,竟撞在了她悬着的身子上。王秀英顿时眼前一黑,嘴角溢出鲜血,再次昏了过去。
猛虎刚跑过没几步,一个矮壮的汉子提着铁棍追了上来,那汉子身高不足一米,一眼大一眼小,模样虽丑,动作却快如闪电。他追上老虎,一棍便砸在虎头上,老虎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汉子见树上吊着个人,嘟囔着“又是哪个想不开的”,伸手将王秀英抱下来,捏了捏她的人中。王秀英缓缓睁眼,见是个丑汉,倒也不害怕,只是叹道:“恩人,你不该救我……”
“为啥不活?”汉子瓮声瓮气地问。
王秀英便把呼延家的冤屈、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汉子听完,突然一蹦三尺高:“你是呼延家的人?”
“正是。”
“娘哎!”汉子“扑通”跪倒,给王秀英磕了三个响头,“我是您二儿子呼延平啊!”
王秀英愣住了:“我只有庆儿一个儿子……”
呼延平便颠三倒四地说起身世——他娘崔小芳当年救了染病的呼延守信,两人结为夫妻,生下他后,呼延守信便离开了。他外公为了隐瞒身份,给他取名崔沙,直到后来才知自己是呼延家的后代,还得了个老道传授武艺。
“我娘说,大哥叫呼延庆,我叫呼延平。”他指着地上的死老虎,“我刚才追这大猫,就撞见您了。”
王秀英又惊又喜,抱着呼延平泪如雨下:“我的儿啊……”
呼延平把王秀英背到自己和母亲崔氏居住的山洞,崔氏见了王秀英,两个妇人一合计,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呼延平在一旁听着,突然跳起来:“大哥在山上报仇?我去帮他!”
他撒腿如飞,转眼便到了黑风寨前,正见呼延庆与少当家斗得难分难解。呼延平挠了挠头,忘了母亲说大哥是黑脸,只记得“呼延庆”三个字,见那少当家面色白净,竟以为是好人,抡起铁棍便朝呼延庆打去:“黑大个,敢欺负我大哥?”
呼延庆吓了一跳,慌忙躲闪:“你是谁?”
呼延平没理他,又一棍朝少当家打去:“哦不对,娘说大哥是黑脸……那你是坏人!”
少当家也懵了,这丑汉子怎么一会儿打这个,一会儿打那个?
呼延平两棍都没打中,站在一旁犯了难:“到底哪个是大哥?我回去问问!”说罢,竟真的转身跑了,还不忘喊,“你们等着,我马上回来!”
呼延庆和少当家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山下,呼延平跑回山洞:“娘!哪个是大哥啊?一个黑一个白!”
崔氏哭笑不得:“你大哥叫呼延庆,黑脸膛,用双鞭!”
“知道了!”呼延平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去。
山上,呼延庆正与少当家僵持,忽见丑汉子又跑回来,这次竟直扑少当家:“白脸的,你是坏人!”
少当家被他这没头没脑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呼延庆趁机挥鞭扫出,正中他手腕,短斧“当啷”落地。
“大哥!我帮你!”呼延平举棍便要打。
“住手!”呼延庆喝住他,看向跪地求饶的少当家,“你们山寨平日作恶多端,今日饶你不死,速速散了,再敢为恶,定取你性命!”
少当家连滚带爬地跑了。呼延庆转向呼延平,疑惑道:“你是……”
“大哥!我是呼延平啊!”呼延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娘在山下呢,咱们去找她!”
呼延庆又惊又喜,跟着呼延平往山下跑,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寻母途中,竟还认回了个弟弟。这呼延家的血脉,终究是越来越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