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李建成旧属,魏征对这位原太子妃自然熟识。此刻见面,他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太子妃……”
郑观音抬手打断,淡淡道:“太子已不在,哪来的太子妃?魏大人,为何要动手打我东家?”
魏征闻言,犹如遭雷击。原以为这位太子妃一直深居长乐门,未曾出过大门,谁知一现身,竟然已归在了秦川的门下。
他愣了好一阵,才低声道:“是老臣唐突了。”
秦川心里暗暗叫好,郑观音果然上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只需站在这儿,就能把魏征这等老顽固震住。
“魏大人,我与郑掌柜此来,是为茶叶之事。不知夫人可在府上?”秦川拱手说道。
“二位请。”魏征侧身相迎。
几人入了大厅。
“魏夫人,往后这茶叶生意,就由郑掌柜与您对接,你们先熟悉一下。我去找魏小姐,商议茶树扦插的事。”
话音落下,秦川便兴冲冲离开,径直去了后院。他可不愿纠缠那些旧日恩怨,此刻心里只想着赶紧见到心上人。
后院里,秦川与魏兰围着茶树而行。秦川神色专注,仔细讲解;魏兰则静静陪伴,只是侧耳倾听。
“魏小姐,稍后我们要去长乐阁,不知你可愿同去看看?”秦川忙完,顺势发出邀请。
魏兰从未踏足长乐阁,毕竟那里素来不欢迎魏府之人。她犹豫片刻,婉拒道:“还是不去了,别耽误你的正事。”
“魏小姐,可别这么说。这次机会难得,你若去了,说不定能让公主府与魏府,化干戈为玉帛。”
“真的?”魏兰眼睛一下子睁大。
“我在长乐公主那边,多少还有几分薄面。若你也在,说不定真有转机。”
秦川一番软磨硬泡,终于让魏兰点头应下。
等秦川二人回到大厅,只见郑观音已然亲自与魏夫人寒暄完毕,正准备告辞。
“往后还请魏夫人多多关照。”郑观音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秦川也顺势与魏征说明,自己想带魏兰去长乐阁一趟。魏征此刻心情复杂,懒得多管,只是挥了挥手,任由秦川带人离开。
秦川的马车虽不算小,但因他走到哪都带着春夏秋冬四人,显得格外拥挤。
春夏秋冬心里跟明镜似的,硬是把秦川与魏兰往一块儿挤,那意图再明显不过。魏兰与秦川心知肚明,却都默不作声。
对面的郑观音眉头却紧紧蹙起。她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这二人间不对劲。只是魏兰年纪毕竟偏大,说句难听的,春夏秋冬几人都比她年轻,这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抵达长乐阁。立刻有人上前迎候。
“殿下在吗?”秦川问。
“回先生,殿下也刚到,就在大厅里。”
秦川闻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其实并不爱来长乐阁,因为这里汇聚的多是长安贵女,得罪不得。偏偏有些贵女仗着身份,对他言行放肆,他往往招架不住,每次都得靠李丽质帮他解围。
秦川带人跨入大厅,立刻就有人高声叫道:“秦公子来了!”
秦川眉头一皱,只见一群人蜂拥而上,他立刻后退一步。
郑观音见状,也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冷声跨前一步:
“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这一声犹如惊雷,瞬间让大厅安静下来。人群抬头一看,稍有点年纪的,瞳孔全都猛地一缩。
“太……太子妃!”
郑观音冷哼一声,径直走向柜台旁的李丽质。
李丽质见她过来,立刻站直身子,轻轻行礼:“长……长乐,见过伯母。”
郑观音点头,语气凌厉:“丽质,瞧你这儿乱成什么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李丽质不敢多言,只是偷偷抬眼看向秦川,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川赶紧上前一步,笑着打圆场:“长乐,都是自家人,别太拘谨。我们去后面谈吧。”
李丽质这才松口气,赶忙邀请众人移步后厅。
秦川入后厅前,回头看了一眼。平日里吵吵嚷嚷的大厅,此刻竟鸦雀无声。他心中不由感慨:不愧是当年只差一步就能坐上皇后之位的女子,这一出场,便压得这些无法无天的贵女噤若寒蝉,实在厉害。
秦川在这长乐阁占有半成股份,所以此次特意带郑观音过来熟悉对接。过程顺利得很,几乎没什么可说的。郑观音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李丽质连说话都拘谨了许多。
“长乐,我今天……还有另一件事,想托你帮忙。”秦川清了清嗓子。
李丽质瞥了眼秦川身边的魏兰,微微点头。
“秦先生既然把人带来了,我自然没话可说。明日我便亲自登门谢罪。”她含笑应下。
秦川连忙摆手:“什么谢罪不谢罪的,你只需带些本月的新样品,去看看魏夫人就成了。”
“好,都听先生的。”李丽质说着,目光在魏兰身上掠过,又朝秦川投来一个暧昧的眼神。
魏兰脸颊立刻染上一抹红晕,秦川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行,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事情办妥,秦川立刻带人告辞,丝毫不愿多作停留。
上了马车,郑观音惊讶地问:“这长乐阁,不归内库管吗?”
秦川点头:“这铺子在长乐名下,内库只出了块招牌,每年要走三成的收益。”
“那你一年能分多少?”郑观音追问。
“大概近万贯吧。”秦川答道。
魏兰闻言大为震惊:“如今的年轻人都这么能耐吗?那长乐一年岂不是能拿走十几万贯?”
秦川点点头:“但那钱并不归长乐个人,而是属于太上皇所有直系子女的。一个月一分,至于如何分配,我就不清楚了。”
郑观音听得目瞪口呆:“那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秦川叹了口气:“您自己说呢?”
郑观音愣了一瞬,随即眼神黯淡。是啊,夫君已亡,又无子嗣,自然不在其中。她并非贪财,只是再一次被现实撞得心口发酸,想起李建成早已不在世,心里便难受。
马车最后停在秦川的书铺,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又亲自送魏兰回府。
“魏小姐,有空到我庄子走走吧。”秦川发出诚挚的邀请。
魏兰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真的危险,自己怕是要沦陷。于是摇头拒绝:
“秦公子,我一介女流,登你庄子,实在不方便,就算了吧。”
秦川想了想,却仍笑道:“魏小姐,不来可就要后悔了。我家的猫会后空翻,你不去瞧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