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机甲的胸腔接口还闪着蓝光，因果校准器刚完成强制修复，楚昭的手指还没来得及从启动槽里抽出，一股尖锐的刺痛就从太阳穴炸开。
他眼前一黑，又不是真黑——而是画面猛地切换了。
白墙，冷光灯，金属台面上散落着零件和图纸。一个穿实验服的女人背对着他，在操作面板上快速输入代码。她的银发扎成马尾，发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墙上电子钟显示：2035年4月17日，23:58。
“最后一步了。”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楚昭听得清楚，“只要把这段混沌算法嵌入主控核心，穿梭器就能稳定运行。”
是萧沉月。
可这地方……是他穿越前待过的实验室？他们明明没见过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监控屏幕角落一闪，画面拉近，走廊尽头的暗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温和笑意，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独孤绝。
楚昭心头一震。这人不该出现在这里！那天晚上只有他和萧沉月在场，这是档案明确记录的！
可眼前的画面继续演着——独孤绝把咖啡放下，轻声说：“辛苦了，喝点东西再收尾吧。”然后他转身离开，临走前看了眼主控屏，眼神微变。
下一秒，警报响起，红光闪烁，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萧沉月猛地扑向控制台，手指飞速敲击。“能量过载！必须立刻终止！”她回头看向楚昭，眼神里全是焦急，“快跑！别管我——”
轰！
爆炸吞没了画面。
楚昭猛地抽回神，额头冷汗直流，呼吸急促。他发现自己仍坐在驾驶舱内，双手死死抓着双生斩的剑柄，机甲已经启动冲锋模式，正以全速冲向己方临时城墙。
“操！”他低骂一声，拼命拉扯神经链接的控制权，可系统像被锁死了一样，反馈延迟严重。
小满在空中大喊：“大哥哥！动力组失控了！协议层被高权限指令覆盖，我在尝试断电但没用！”
楚昭咬牙，意识深处那股记忆还在翻腾。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那段记忆有破绽。独孤绝出现的时间、他的动作、甚至那杯咖啡的摆放角度，都和真实情况不符。真正的那天晚上，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进入实验室。
这是假的。
有人在往他脑子里塞伪造的记忆。
可谁能做到这种事？
他刚想调动签到系统查看状态，眼前又是一闪——这次是另一个片段：萧沉月站在爆炸后的废墟里，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了他。她眼神冰冷，嘴里说着什么，但他听不清。接着画面跳转，小满的机械眼射出一道红光，直奔他胸口。最后是他自己，站在控制台前，亲手按下自毁按钮，嘴角还挂着笑。
这些画面太真了，每一帧都像是亲身经历。哪怕理智告诉他这是陷阱，心还是忍不住往下沉。
“老子不信这些鬼东西！”楚昭怒吼出声，一拳砸在控制面板上，“我是楚昭！十八岁车祸穿越，签到系统绑定神魂，每天换地儿拿奖励！你们拿个假记忆就想让我怀疑身边的人？”
他强行切断神经链接的深层接入，只保留基础操控。这一招是他之前对付精神幻境时用过的老办法——简单粗暴，但有效。果然，脑海里的画面开始扭曲、断裂，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
可机甲已经冲到离城墙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护盾还没充能完毕，一旦撞上去，指挥部全员得跟着炸飞。
“小满！拖住它！”他吼道。
小满立刻甩出机械义肢的牵引缆，钩住机甲侧翼装甲，引擎全开反向拉扯。可龙魂机甲的动力太强，缆索撑不到三秒就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啪地崩断，碎片四溅。
就在机甲即将撞击的瞬间，一道银色身影从地面跃起。
萧沉月踩着倒塌的哨塔残骸借力弹射，身形如箭般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机甲背部的能量核心位置。她拔出冰魄剑，剑尖凝聚一丝极细的剑气，毫不犹豫地刺入因果校准器的接口缝隙。
“给我醒！”
那一瞬间，楚昭感觉像是有人往他脑子里灌了一道清流。
虚假的记忆碎片哗啦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波动——冷静、精准、带着某种数据般的秩序感。他知道，这是萧沉月独有的气息。
紧接着，签到系统的蓝光界面自动弹出：【检测到非本体记忆注入，来源：神魔残魂低频渗透】。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否启用‘意识防火墙’？】
“启！”楚昭几乎是吼出来的。
嗡——
一层无形屏障在他意识中展开，所有外来数据流被强制隔离。机甲的动作戛然而止，前冲的惯性让底盘在焦土上犁出两道深沟，最终停在距城墙仅十米处。
楚昭喘着粗气，额头青筋跳动，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已经能看清前方——萧沉月仍站在机甲肩部，剑还插在接口里，手臂微微发抖，手背上浮现出几道细密的裂纹，像是玻璃表面的蛛网。
“你没事吧？”他哑声问。
萧沉月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北境的风：“你差点把自己和半个指挥部送进坟墓。”
“我知道。”楚昭苦笑，“但他们太狠了，直接拿我和你的过去下手。要不是你那一剑……”
“不是我。”她终于转头看他一眼，“是你自己先察觉了破绽。独孤绝不可能出现在那天晚上，对吧？”
楚昭点头：“实验室进出记录全加密，那天只有我们两个在场。他们伪造得太急，连时间线都没对上。”
“所以这不是单纯的攻击。”萧沉月收回剑，裂纹在她皮肤上缓缓消退，“他们在测试你的防线——看你会不会因为一段‘真实’的记忆就动摇信念。”
楚昭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挺聪明，可惜他们不了解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但我这剧本从来不按别人写的走。”
他撑着座椅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抬头望向北方乌云下的祭坛。火焰勾勒的巨眼图案仍在闪烁，地面裂缝中的暗红液体还在冒泡。
“他们用血祭当信号塔，把神魔残魂的意识波顺着能量流打进我脑子里。”他说，“不是为了杀我，是为了让我自己搞垮自己。”
小满这时飞了过来，掌心投出新的扫描图：“大哥哥，我发现信号源了！地下三百米有个废弃的数据中继站，频率和刚才的记忆入侵完全匹配！应该是神魔残魂藏在里面搞鬼！”
楚昭眯起眼：“难怪之前查不到踪迹，原来是躲在老设施里当幽灵。”
“要不要派人下去清理？”小满问。
“不急。”楚昭摇头，“现在下去等于送菜。他们就是想逼我们分兵，好趁机完成仪式。”
他摸了摸鼻尖，这是他思考时的老习惯。
“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是冲着意识攻防来的，那就反过来打。”他咧嘴一笑，“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心理战。”
萧沉月看着他：“你又要演？”
“当然。”楚昭重新握住双生斩，剑身上的激光纹路缓缓亮起，“而且这次，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剧本被撕了。”
小满忽然惊呼：“等等！机甲系统还有残留代码！正在试图重新连接神经链——”
楚昭反应极快，抬手就要切断主电源。
可就在他动作的刹那，脑海中又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签到界面无声浮现：【地点：大荒星域·北境战场（龙魂机甲内部），是否签到？】
他一愣。
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换了位置。
从数据深渊边缘，到现在坐在驾驶舱里，系统终于判定为“新地点”。
他没犹豫， mentally 选择了确认。
蓝光一闪，提示弹出：【签到成功，获得奖励：记忆复苏30%（可追溯前世关键片段）】
楚昭瞳孔骤缩。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信息，脑海深处又掀起一阵波澜。
这一次，不再是伪造的画面。
而是真实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实验室爆炸前的最后一分钟。
萧沉月扑向控制台，回头对他喊：“记住我！不管发生什么，记住我！”
然后她抬起手腕，按下某个隐藏按钮。
一道光束扫过他的大脑，紧接着，整个世界陷入火海。
楚昭猛然睁眼，呼吸停滞。
他知道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那是真的。
而萧沉月，在那一刻就已经……为他做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