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线往下，风势渐缓，阳光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墨尘将净魂花小心地收进玉盒，指尖还残留着花瓣的微凉。他看了眼身旁的凌虚，对方手腕上的冻伤已经用灵力稳住，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还疼吗？”墨尘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凌虚摇摇头，握紧了长剑：“不碍事。倒是你，刚才扑过去抢花的时候，差点被冰棱划伤。”他瞥向墨尘的手背，那里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墨尘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缩了缩，轻咳一声：“皮外伤而已。”
凤舞在一旁看得直笑：“你们俩这会儿倒客气起来了。刚才在冰息泉边，一个比一个拼命。”她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尖，“说真的，那少主的玄冰诀是有点邪门，明明看着招式不复杂，偏能冻住灵力，下次再遇上，得想个法子破了他的招。”
“他的剑招路数我记下了，”凌虚沉声道，“下次交手，我有把握缠住他。倒是你，火焰虽烈，消耗也大，刚才那只火凤几乎抽干了你一半灵力，往后别这么莽撞。”
“知道啦，凌大剑客。”凤舞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而拍了拍墨尘的肩膀，“还是墨尘厉害，黑雾一炸，连那少主都懵了。”
墨尘被她夸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向远方：“前面好像有炊烟，应该是个村落，咱们去歇脚暖暖身子吧。”
顺着炊烟的方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看到一片低矮的木屋。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穿着厚棉袄的孩子正堆雪人，看到他们走来，都好奇地停下了手。
“是外乡人？”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婆婆走过来，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打量，“这天儿上山，可是去寻什么东西？”
凌虚拱手道：“老人家，我们是赶路的，想在村里借个地方歇歇脚，讨碗热汤喝，定当酬谢。”
老婆婆摆摆手：“酬谢就不必了，山里人好客。看你们冻得厉害，跟我来吧。”
跟着老婆婆走进一间木屋，屋里烧着炕，暖意扑面而来。老婆婆给他们倒了三大碗热姜汤，又端来一碟炒花生：“先暖暖身子。这山里不比外面，前几日刚下过暴雪，好多路都封了，你们往南走？”
“是，”墨尘喝了口姜汤，胃里暖烘烘的，“要回城里去。”
“城里好啊，”老婆婆叹了口气，“我那孙儿，也在城里念书，一年才回来一次。”
凤舞剥着花生问：“婆婆，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冰息泉？我们刚才从那边过来，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响声。”
老婆婆的脸色忽然变了，压低声音道：“你们去过冰息泉？”
三人对视一眼，凌虚点头：“路过而已，怎么了？”
“那地方邪性得很，”老婆婆往灶膛里添了根柴，“老辈人说，泉底下压着东西，每到大雪封山的时候，就会有怪声。前几年有个采药人不信邪，非要去泉边找珍稀药材，结果再也没回来。你们能从那边过来，算是命大。”
墨尘想起冰洞崩塌时的巨响，若有所思道：“婆婆知道那底下压着什么吗？”
老婆婆摇摇头：“说不清，只说是很久以前，有位仙人路过，用仙法镇住的。咱们这些凡人，离远点就是了。”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年轻男子掀帘进来，看到屋里的三人，愣了一下：“奶奶，家里来客人了？”
“是赶路的，阿禾，你来得正好，把灶上炖的肉端出来，给客人添个菜。”老婆婆道。
被唤作阿禾的男子应了声，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端来一大盆炖得软烂的肉，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是野猪肉，山里打的，你们别嫌弃。”阿禾挠了挠头，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好奇，“听奶奶说你们从冰息泉过来？我刚才在村头，好像看到那边有黑烟冒起来，还以为是山火。”
凌虚心中一动：“黑烟？我们离开时，只听到了巨响，没看到烟。”
阿禾道：“我也只是远远瞥见一眼，说不定是看错了。那地方邪门，还是别多提了。”
凤舞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含糊道：“管它什么烟，先填饱肚子再说。这肉炖得真好吃。”
一顿热饭下肚，三人身上的寒气彻底散了。凌虚拿出碎银谢过老婆婆，老婆婆却执意不收，只让他们带些干粮路上吃。
离开村落时，阿禾送他们到村口，指着一条被踩实的路说：“顺着这条路走，能少绕十里地，傍晚就能到镇上。”
“多谢。”凌虚道。
阿禾笑了笑，目光落在墨尘怀里的玉盒上：“你们带的东西，很贵重吧？路上当心些，最近好像有伙人在附近游荡，看着不像好人。”
三人谢过阿禾，顺着他指的路前行。
“他说的伙人，会不会是心魇教的？”凤舞压低声音问。
“有可能，”凌虚警惕起来，“那少主吃了亏，说不定叫了帮手。咱们加快些脚步，到了镇上就安全了。”
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镇上的灯火。进了镇门，找了家客栈住下，凌虚特意要了个里间，又在门窗上布了简单的结界。
“今晚好好歇着，明天一早就赶路，争取早日回宗门。”凌虚道。
墨尘将玉盒放在床头，净魂花的灵气透过玉盒散出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忽然道：“我总觉得，冰息泉底下的东西，不会就这么算了。”
凤舞打了个哈欠：“管它呢，有这净魂花，清鸢的事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等回去了，自有宗门长辈处理。”
凌虚点点头：“凤舞说得对。咱们眼下的任务，就是把花平安带回去。”
夜色渐深，客栈里静了下来。墨尘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想起阿禾说的黑烟，想起少主阴鸷的眼神，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另一边，凌虚靠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残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他在想少主最后看他们的眼神，那不是普通的不甘，更像是一种……笃定，仿佛他们手里的净魂花，迟早还会回到他手里。
而凤舞，虽已睡熟，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夜风吹过客栈的窗棂，带着远处山林的寒意。这趟归途，似乎还没到安稳的时候。但只要净魂花在，他们的脚步，就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