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
电台又开始犯病,杂音里混进来几声尖锐的猫叫……不对,这声儿比普通猫叫刺耳多了,像是……小七同类的叫声!
小七浑身的毛都炸了,蓝尾巴竖得像根天线。
它的机械爪还按在药剂瓶上,这会儿瓶里的蓝光开始忽明忽暗。
“操!”
我一把抓起辣条油,瓶盖都没拧就往电台上泼。
金黄色的油溅在旋钮上,立刻冒出一股子蒜香味儿的白烟。
电台“噼啪”响了两声,居然真清楚了些。
“他们进……”
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出来,接着就是“咣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把炒菜锅砸地上了。
灯全灭了。我的心还为家里揪着。
小七爪子底下的那点蓝光,勉强照着冰柜里的辣条。
母亲画的笑脸现在只剩半个眼睛,油渍顺着包装袋往下淌。
瘸腿橘猫跑过来蹭我脚踝,一下接一下,劲儿大得差点把我绊倒。
我伸手摸它脑袋,发现它浑身都在抖。
窗外传来“咔嚓”一声!冰层裂开了。
这声音像炸雷一样劈进耳朵,我抓起辣条油瓶子就往电台扑。
油星子溅在操作台上,滋滋啦啦冒着白烟,那股熟悉的蒜香味儿一下子冲进了鼻腔。
“小七!”我吼了一嗓子。
那祖宗不用我喊,早就蹿上电台顶棚,机械爪咔哒一声插进信号接口。
它尾巴上的蓝光暴涨,照得整个操作台一片幽蓝。
电台屏幕闪了几下,居然真亮起来了。可还没等我高兴,屏幕上就跳出个血红血红的tS-7标志,跟盖章似的印在那儿。
我拿起油瓶子就往屏幕上砸,金黄的油顺着屏幕往下淌,那个红标竟然开始模糊。
“......他们进......”
母亲的声音从喇叭里炸出来,紧接着就是“咣当”一声巨响,震得电台都跟着晃。
这是避难所防爆门被撞的声音。
我咬紧后槽牙,嘴里一股铁锈味。小七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呼噜声,像头小豹子。
它爪子底下的数据流闪得飞快,蓝光把它的毛都映得发亮。
实验室的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我低头一看,冰面上爬满了蜘蛛网似的裂纹。
瘸腿橘猫嗷呜一声跳上实验台,浑身的毛炸得像蒲公英。其他猫早就挤成一团缩在角落,有几只小的直接钻进了空试剂箱。
温度降得厉害,我呼出的白气在眼前飘。
冰柜门“砰”地自己关上了,最后那包辣条被夹在缝里,母亲画的笑脸也彻底看不见。
“操!”
我一拳砸在操作台上,指关节火辣辣地疼。
小七扭头看我,猫眼里数据流停了一瞬,然后加速流动。
它把另一只爪子也按在电台上,这下我满耳朵只听见机械部件的运转声。
电台发出刺耳的尖啸,我伸手就要去拔电源,却被一股寒气逼得缩回手。
操作台表面结了一层薄冰,顺着我的手腕往上爬。小七的尾巴猛地抽过来,把冰碴子扫了个干净。
“喵!”
它冲我叫了一声,声音又尖又急。
我注意到电台屏幕虽然还亮着,但画面已经变成一片雪花,只有右下角时不时闪过几帧模糊的影像,好像是父亲的手在操作什么仪器。
实验室的灯管一个接一个地炸裂,玻璃碴子下雨似的往下掉。
我扯过实验服往头上一蒙,听见小七在耳边发出“咔咔”的机械音。
等动静停了掀开一看,它正把瘸腿橘猫往我怀里拱。
冰面的裂纹越来越密,有几条已经延伸到墙角了。
我摸到地上的辣条油瓶子,还剩个底儿,想都没想就全泼在了裂纹上。
油一沾冰就凝固,居然真把裂缝给糊住了。
转过头,看见小七浑身僵直,机械耳转得像螺旋桨。
还没等我问,电台里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跟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但更近更惨烈。
这声儿还没完,信号就彻底断了,屏幕“啪”地黑了。
整个实验室就剩小七尾巴尖那点蓝光,照着满地的玻璃渣和冰碴。
猫群挤得更紧了,有几只小的已经开始发抖。
瘸腿橘猫从我怀里挣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冰柜前,开始用爪子扒拉门缝里那包辣条。
我抹了把脸,手心里全是汗。
小七跳到我肩上,爪子凉得我一激灵。
它凑到我耳边,发出了一种电子音,听着像坏掉的收音机。
突然,实验室的门“咔哒”一声响,门锁在转!
所有猫齐刷刷地抬头,连瘸腿橘猫都停下了扒拉冰柜的动作。
小七的尾巴毛全炸开了,蓝光忽明忽暗地闪。
我抄起手边最趁手的家伙——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烧杯,慢慢往门口挪。
小七跳下来走在我前面,机械爪踩在玻璃渣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
离门还有三步远的时候,门把手不动了。
实验室里静得能听见冰层细微的碎裂声。
我和小七对视一眼,它瞳孔里的数据流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个奇怪的图案上。
“咚!”
门外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还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冰柜门弹开了,那包辣条掉在地上,油渍在冰面上洇开一片。
辣条掉在地上的声音特别响,油渍在冰面上慢慢晕开。
我盯着门把手,手心汗湿得快要握不住烧杯。
小七的耳朵抖了抖,机械爪无意识地抓挠着冰面。
就在这时候,电台突然“滋啦”一声,吓了我一跳。
母亲哼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出来,还是那首跑调的《喀秋莎》。
她哼到“站在峻峭的岸上”那儿卡壳了,吸了口气,像是被什么打断了。
接着传来“咚咚咚”三下短促的敲击,停顿片刻,又是三下长的,最后三下特别急。
这节奏我太熟悉,是父亲当年在气象站常用的,同时也是哥哥数次教我,后来我在冰岛熟练使用的求救讯号!
“爸!”我扑到电台前,手指胡乱按着按键,“能听见吗?”
电台里只剩杂音。小七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咕噜声,然后“哇”地吐出一小撮金属屑,银闪闪地撒在冰面上。
它甩甩头,凑过来用脑袋使劲蹭我的手腕,毛茸茸的触感让我稍微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