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还站在控制室门口,战术包敞着口,露出半截逗猫棒,是小七最爱的那根,羽毛都快掉光了。
“妈!”
她摆摆手,转身走回控制室。
直升机突然拉升,气流卷起满地的辣条包装袋,红的黄的漫天飞舞,像极了小七追着玩的样子。
zippo在兜里烫了我一下。
我掏出来看,那个“妈”字的刻痕里闪着细小的蓝光。
控制室的窗户亮了起来,某种柔和的蓝,跟小七尾巴尖的光芒一模一样。
“等等!”
我猛地往前扑,又被安全带勒了回去。
驾驶员回头瞪我:“别乱动!”
他说话时,工作手册里那撮蓝毛忽然飘起来,粘在了他的耳机上。
老爸伸手按住我肩膀。他手掌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比平时烫得多。
我低头看过去,他手腕上那个电极灼痕正在慢慢褪色。
直升机掠过城市上空,从舷窗往下看,街道上的感染者横七竖八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
洒水系统还在工作,喷出的水雾在朝阳下形成无数道小彩虹。
蒋烨的声音又从机载广播里传出来,夹着熟悉的呼噜声,可这明显是小七会发出的声音。
“……抗体稳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记得喂……”
广播戛然而止。
我拿zippo的手突然刺痛,摊开一看,掌心被铰链印出了道深深的红痕。
老爸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是小七的毛线球,上面蒋烨刻的猫爪印还沾着血迹。
直升机颠簸了一下,驾驶员咒骂着调整方向,那撮粘在他耳机上的蓝毛飘起来,落在我手心里。
毛尖闪着微弱的蓝光,蹭过皮肤时热乎乎的,像是小七在舔我。
“看那边!”老爸突然指着地面。
市中心广场的喷泉启动了,水柱冲得老高。
水花落下时,隐约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在追着水珠跑——圆滚滚的,尾巴翘得老高。
我肩膀不自觉地耸起来,zippo上的“妈”字变得滚烫,烫得我差点脱手。
老爸眼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伸手扶正眼镜时,我看见他嘴角抽了抽,像是在憋笑。
直升机转向东方,朝阳照进舷窗。
我眯起眼睛,恍惚看见控制室的窗前站着个模糊的人影,还有老妈身边似乎还有个更小的影子,尾巴高高翘着。
“他们……”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老爸把毛线球放在我膝盖上,声音比平时更柔和:“睡会儿。”
我紧握着zippo和蓝毛,额头抵在舷窗上。
城市在下方渐渐变小,无数辣条包装袋在气流中飞舞,像一场永不结束的狂欢。
操作台猫爪印的温度透过裤袋传来,恍惚间,我似乎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喵~”。
小七没有死!
这是真的!
因为老妈强制要求驾驶员让飞机冒着危险返回去接上了站在一棵枯萎的树干前的哥哥,他衣衫凌乱,怀里抱着我的小七。
直升机再次直冲云霄,哥哥一上飞机,我就从他手上夺过小七,亲得它喵喵直叫。
我抱着小七重新坐好后,一阵困意袭来,瞬间就睡着了。
直升机嗡嗡的震动声突然变得不对劲,我靠着舷窗睡得正香,额头“咚”地撞在玻璃上,疼得直咧嘴。
“见鬼!”驾驶员老张骂了句脏话,“又没鸟哪来的乱流?”
老爸的手册“啪”地掉在地上,夹着的那撮蓝毛飘起来,打着转儿往舱门缝钻。
小七不知何时从我怀里跳出去,此时正蜷在我脚边睡觉,突然“嗷”地炸了毛,尾巴上的红蓝毛全竖起来,活像根霓虹灯管。
“咋回事?”
我伸手想按住它,结果这小祖宗一爪子挠在我手背上。疼倒是不疼,就是它肉垫又泛起层蓝光。
它疯了似的扑向舱门,“刺啦”一声把密封条抓出三道口子。
冷风“嗖”地灌进来,吹得我睁不开眼。
“抓住它!”老爸大吼。
我扑过去抓它,结果捞了个空。
这小混蛋后腿一蹬,直接往舱门外跳。
“卧槽!”老张吓得方言都出来了,“这猫刚活了又找死啊!”
我半个身子探出去,狂风糊了我满脸。
你猜我看见啥?外头密密麻麻的全是蓝光点。
它们飞得贼快,轨迹连起来看,活像根巨大的辣条在空中飘。
小七就在这些光点中间蹦跶,踩着空气跟踩楼梯一样。
它尾巴扫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焦痕,飘来股辣条味。
老爸把手册“啪”地合上:“跟上去。”
“跟个屁!”老张骂骂咧咧的,“老子开的是直升机不是飞碟!”
小七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喵”地一嗓子,那些蓝光点排成箭头形,齐刷刷往西南方向飞。
我缩回身子,发现老爸的眼镜片上全是雾气。
他摘下来擦了擦,镜腿缠着的辣条包装锡纸哗啦响:
“其实你妈说过……”
“说过啥?”
“小七要是发疯,”老爸把眼镜戴回去,“跟着准没错。”
直升机猛地倾斜,老张骂着娘调转方向。
我扒着窗户往外看,小七的身影在楼顶间跳跃,蓝光点组成的箭头时隐时现。
远处乌云裂开道口子,夕阳照进来,把那些光点染得火辣辣的。
“新新!”我妈忽然叫起来,“看地面!”
我低头一看,头皮顿时发麻:街道上的感染者集体仰着头,像向日葵一样跟着直升机转脑袋。
最瘆人的是,他们嘴角都在动,口型出奇地一致——
像是在学猫叫。
“师傅,再低点!”
我冲着驾驶员老张喊,嗓子眼火辣辣的疼。
直升机猛地往下一沉,我的胃也跟着翻了个跟头。
老张骂得唾沫星子乱飞:“你当这是碰碰车啊?再低老子的螺旋桨都要削电线杆了!”
话还没说完,机身“咣当”一震,右翼擦过高压线,爆出一串蓝火花。
我半个身子都探在舱门外,风灌进领口,冻得我直打哆嗦。
小七那抹红蓝相间的尾巴在三百米外的楼顶一闪而过,这小子怎么复活是个谜,我只知道它现在变身飞天小猫了!
“哥!快拍!”
我扭头冲蒋烨喊,他早就举着平板电脑在录像,可镜头里只有满屏雪花点。
“见了鬼了,”他使劲拍打设备,“明明昨天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