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潜行到足够近的距离时,借着树叶缝隙透下的微弱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两个黑影的真面目——正是两个身着殷大虎手下装束的土匪,正懒洋洋地巡逻着。
时机稍纵即逝,柳昊眼中寒光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般猛然暴起,一个迅捷无比的箭步冲上去,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捂住其中一人的嘴巴,右手同时发力,干净利落地将其拖拽进旁边浓密的草丛深处。
与此同时,周锐的动作也快如闪电,他如同鬼魅般贴近另一个土匪的身侧,右掌化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劈砍在对方的后颈要害处,那土匪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周锐紧随其后,一个箭步也冲入草丛,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顶住了被柳昊死死控制住的那个土匪的太阳穴,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低声喝道:“不想脑袋开花就给我老实点!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立刻让你见阎王!”
被捂住的土匪惊恐万状地瞪大了双眼,眼珠几乎要凸出来,喉咙里发出绝望而含糊的“呜呜”声,身体在柳昊的铁臂下徒劳地扭动挣扎。
柳昊稍稍松开捂嘴的手,但手臂的力量丝毫没有减弱,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地问道:“老实交代!你们在这附近还有多少人?快说!”
那土匪眼神闪烁,似乎还在犹豫挣扎。柳昊见状,毫不留情地加重了手臂的力道,仿佛要将他的下颌骨捏碎。剧痛之下,土匪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带着哭腔赶紧回答:“就……就我们两个,真……真的!我们刚换班巡逻到这……”
柳昊和周锐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周锐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不能留活口。放他回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消息一旦走漏,我们整个计划就全完了,所有人都得死。”
柳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坚硬,他盯着那个因恐惧而涕泪横流的土匪,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却又无比坚决:“兄弟,下辈子投胎,记得跟对主子。今天,对不住了!”话音未落,他右手寒光乍现,一道冰冷的弧线划破黑暗——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结果了对方。与此同时,周锐也毫不犹豫地转身,对着草丛外那个被击晕的土匪,双手精准而狠辣地一错,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脆响,彻底断绝了生机。
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两人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清理了现场痕迹,然后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向目标潜行。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几个隐藏得极好的暗哨,但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和默契的配合,都被他们如同收割麦子般悄无声息地一一解决掉了。终于,他们突破了重重封锁,成功抵达了悬崖之下。
柳昊抬起手腕,借着微弱的月光瞥了一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五十分,比原定的计划时间略微晚了一些。他仰起头,望着眼前那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陡峭险峻、高耸入云的悬崖绝壁,心中那份对林霄等人的担忧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是否也遇到了预想之外的麻烦?行动是否顺利?
时间倒回两小时前,在老虎寨那座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和陈年烟酒混合的沉闷气息的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殷大虎那张横肉虬结的脸此刻因极度的烦躁和怒火而微微扭曲抽搐着,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珠子瞪得滚圆,凶光毕露,恶狠狠地扫向身旁那几个还在不知死活、低眉顺眼窃窃私语的女人。
“都给老子滚出去!他娘的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没看见老子这儿有火烧眉毛的军机大事要商议吗?!” 他这一声咆哮,如同平地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戾和狂躁,瞬间炸响在空旷的厅堂里,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也震得在场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心脏狂跳。
他那两个平日里仗着宠爱有些骄横的老婆,此刻面对暴怒如同雄狮般的殷大虎,也吓得脸色惨白,花容失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哪里还敢有丝毫耽搁?两人低着头,眼神慌乱地互相拉扯着,脚步踉跄地带着其他几个噤若寒蝉的女人,像受惊的兔子般匆匆忙忙退出了议事厅。她们深知,自家这位当家的,一旦真正发起疯来,那雷霆之怒的后果,绝不是她们这些女流之辈能够承受的。
待房间里只剩下心腹周玉海和那位来自倭寇特务机关、神情倨傲、目空一切的副官花谷争后,殷大虎这才从鼻孔里重重地哼出一股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都喷出来。他用粗壮如胡萝卜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在一旁垂手侍立的周玉海,瓮声瓮气地命令道:“老周,你,赶紧把探子回报的情况,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给太君讲清楚,别磨磨唧唧的,省得太君还要费神多问!”
周玉海闻言,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腰弯得更低了,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到近乎卑微的笑容,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活脱脱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他先是用力清了清嗓子,仿佛要咳出所有的紧张,然后才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腔调,小心翼翼地开始汇报:“嗨!太君,您老请仔细听好了。咱们派出去的两拨哨探,前后脚回来,说的都是同一个情况,分毫不差。中午头里,第一拨哨探奉命去打探消息,差点就撞上了对方布置在外围的警戒哨,那叫一个惊险啊,差点就折在那儿!到了下午,小的我琢磨着,光一拨人的消息怕是不太把稳,为了保险起见,又特意多派了几个精干的探子,沿着那汽车留下的新鲜车辙印子一路小心翼翼地追了下去。您猜怎么着?就在天擦黑、眼看就要黑透的时候,他们在大东沟边上,真真切切地瞧见了停着的、装着物资的大汽车!不过当时离得有点远,看得不是特别真切,咱们的侦查员也是机灵,立刻绕道爬上了旁边的山坡侧面,费了老鼻子劲,才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人马,少说也有四五百号人!黑压压的一片,错不了!”
花谷争端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太师椅上,身板挺得笔直,一身熨帖笔挺的倭军军装,在昏黄摇曳的油灯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幽光。他腰间斜挎着的那柄狭长锋利的军刀刀鞘,更是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如同毒蛇信子般的寒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曾沾染过的无数亡魂的鲜血。他微微眯缝起那双细长的眼睛,眼神锐利如刀,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鸷和冷酷,如同暗夜中潜伏的毒蛇,静静地、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地听着周玉海的汇报。
等到周玉海终于说完,并且再次躬身强调后,花谷争沉默了足有十几秒钟,整个议事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随后,他才缓缓开口,那带着浓重日本口音的中文,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一样砸在人心上:“周桑,”他刻意拉长了语调,“你,确定,是四五百人?而且,他们还在准备继续转移?”
“是的!太君!千真万确!小的敢用脑袋担保!” 周玉海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脸上的谄笑几乎要凝固了,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生怕眼前这位煞神有半点不相信,“两拨探子回来禀报的口径完全一致,连人数、装备和动向都说得丝毫不差,这绝对错不了!小的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君面前打马虎眼啊!”
花谷争听完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他微微垂下眼睑,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刀柄上轻轻摩挲着,心中却在飞速盘算。他非常清楚,能够干净利落地吃掉皇军一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加强中队的东北军队伍,绝非什么乌合之众。四五百人……这个数字,恰恰印证了司令部参谋部之前的战略预估——只有兵力占据绝对优势,至少超过皇军中队一倍以上,才有可能在正面交锋中,将一支皇军的精锐中队彻底围歼!想到这里,花谷争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上,瞬间如同覆盖上了一层寒霜,变得更加阴鸷可怕,仿佛暴风雨前最浓重的乌云,压得整个议事厅都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