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堪称激烈的“交流”足足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
最终结果是，梅洛彻底弄清楚了降谷零背着她干的那些“好事”。
从最初推动她去A国收拾烂摊子，到后来的怀疑、增加工作量、入侵电脑，再到审讯后的逾越举动，最后是觉得梅洛太累自己太愧疚所以提出了跟梅洛换班他去吃A国的苦的想法。
而降谷零也终于亲口承诺，会立刻向上申请将职位调换回来，并且努力控制自己不再进行那些过于离谱的脑补。
打斗终于停止，两人都累得够呛。
梅洛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发梢滴落。
她缓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抬起头，气息不稳地问：
“我到底……是哪个地方让你觉得，我像是在生气？”她指的是之前他发消息试探那件事。
降谷零站直身体，同样呼吸急促，但他回答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点复盘分析的味道：
“秒回。
“你平时处理非紧急消息不会那么快。而且回复极其简短，语气词都没有。”
梅洛：“……”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拳头又有点痒了。
开玩笑的，他们没再动手。
一码归一码，梅洛动手了，降谷零也说要改正了，那前面的事情她自然是不再继续追究了。
一笔勾销了，她可没那么小心眼。
——————
两人各自进了训练场配备的男女浴室，冲掉一身汗水和疲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当两人再次神清气爽地出现在训练场大门前时，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
梅洛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装，而降谷零则穿着训练场里提供的白色备用运动服。
一黑一白，站在一起，乍一看竟有几分诡异的和谐。
这个和谐，还有点偏向情侣装的意味。
降谷零看着梅洛，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计算好的？”
梅洛正低头用手机叫车，闻言头也没抬：“算计什么？”
“就是……”
降谷零顿了顿：“我会来你的训练场，并且……需要换衣服这件事。”
他指的是身上这套合身的白色运动服。
合身，太合身了，简直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
梅洛这才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中午吃咖喱饭：
“哦，这个啊。没算。
“我名下的每个训练场里，每个常用尺码、每个基础色系的男女运动服和作训服都有储备，看你们自己选哪个合身就用哪个。”
降谷零：“……”
糟糕。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窜上耳根。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那一天hiro说的“这里有衣服换”，指的就是这个？
那他之前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劫色？
他当时到底是怎么脑补出那种剧情的？
梅洛叫完车，抬眼瞟了一下身旁突然沉默下来、并且耳朵明显开始泛红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这孩子又咋了？
不就是告诉他自己训练场基础物资储备齐全吗？至于惊讶……
或者害羞成这样？
降谷零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接下来你去哪？
“米花商场。买点东西。”
梅洛收起手机，回答得干脆，并且非常自然地指派任务：
“你跟我一起，帮我拎东西。”
降谷零等的就是这句能多待一会儿的话，立刻应道：“好。”
——————
米花商场，今天是工作日，人不多。
梅洛对那些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柜台没什么兴趣，那些东西她早就看腻也买腻了。
她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商场里那家大书店。
她想去看看有没有新到的种花小说，最好是原版未翻译的那种。
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要是连母语文字都生疏了，那才真是闹笑话了。
她在书店的海外图书区挑挑拣拣，发现种花读物区面积小得可怜，书本也陈旧稀少。
想去专卖店又离这里太远，梅洛懒得为几本书特意跑一趟。
——————
降谷零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像几年前考核期那样。
化身人形拎包架，跟着梅洛穿梭于各大奢侈品店，手里提满大包小包。
谁知道她竟然直奔书店，还看得如此认真。
他没有打扰，进入书店后便自觉地和梅洛分开了一段距离，给她留出个人空间，自己也随意地在书架间浏览。
然而，就在一个摆满推理小说的书架转角，他猝不及防地碰上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正是在考核期间、在那个超市里，看着他们三人组眼睛亮得吓人的那个年轻女警，村田清水。
降谷零并不清楚她的名字，但那次过于“热情”的注视和后续听闻她协助了摩天轮炸弹案处理（他并不知道具体细节）的经历，让他印象颇为深刻，甚至有点心理阴影。
他下意识地想转身避开，却在动作的前一秒，被人叫住了：
“唉！那、那位金发帅哥！”
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书店里，“金发帅哥”这几个字的辨识度和吸引力还是相当高的，周围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投来了目光。
降谷零只觉得一瞬间尴尬起来。
但出于他苦心经营的“安室透”那温和礼貌的假面，他还是迅速挂上了无可挑剔的微笑，转过身问道：
“请问这位小姐，你叫我有事吗？”
“啊……”村田清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喊了什么，顿时结巴了，脸涨得通红。
她刚才完全是没过脑子，看到熟悉的金发黑皮就想打个招呼，结果脱口而出了最直观的印象。
她身后，另一个身影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卷发、墨镜、以及那张看起来总是有点不爽的臭脸，此刻却挂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松田阵平。
只不过，当松田阵平的目光和降谷零（安室透）的对上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不少，变得稍微正经了一点。
都对视上了还笑得那么欠揍，他可不想在这里跟这个金发混蛋像警校那样，再来一场“友好交流”。
他主动上前一步，替尴尬得快要原地消失的同伴解围，语气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安室君，又见面了，真巧啊。”
降谷零面色不变，维持着安室透的礼貌微笑：
“松田警官，是挺巧的。”
接下来，两人就进行了一番看似正常、实则暗流涌动的寒暄客套。
对话丝滑地切入，然后迅速演变成互相内涵。
“有段日子没见了啊，安室君看起来……变稳重了不少啊。”——你以前那副轻浮样收敛点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松田警官一如既往，嗯……颇有进步的空间。”——你也还是老样子，欠揍得很。
“哈哈，安室君真会说笑，我这点水平哪谈得上进步。”——比你强点就行。
“真的吗？可我觉得松田警官的进步空间，似乎比一般人要广阔得多呢。”——狗屁，你个卷毛混蛋智商就没在线过。
“……”
这两人一来一往，语带机锋，倒是显得被夹在中间、努力想缩小存在感的村田清水格外乖巧和有礼貌。
村田清水：“……”来个人，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两人正“聊”得“尽兴”，松田阵平身后不远处的书架后又传来了几声压抑不住的轻笑，似乎是他们的其他同伴。
降谷零无奈地瞥了一眼笑声传来的方向，话却是对松田阵平说的，语气依旧温和：
“看来松田警官还有朋友在。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出去再说？”
他实在不想留在这里继续被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