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群情激奋的同行们,金士诚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受害者联盟”的盟主,打出了一行字。
【金士诚(腾达)】:“各位,既然大家目标一致,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聊聊。
为了方便我们制定对策,大家把各自案子的开庭时间报一下吧。”
信息发出去。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群聊,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屏幕上,只有金士诚那条信息孤零零地挂着,显得格外尴尬。
孟云萧和邹风纪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
刚刚不还聊得好好的吗?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王海(天驰)】:“金律,你们腾达这次接了四个吧?
大客户啊!你们的开庭时间定在哪天?”
紧接着,又一条。
【李默(中伦)】:“对啊,腾达是咱们红圈所的门面,肯定排在最前面吧?
金律、孟律、邹律,你们先说说?”
“……”
“……”
“……”
一瞬间,群里@他们三人的消息刷了屏。
孟云萧的脸黑了。
邹风纪的嘴角抽了抽。
金士诚差点没把手机给捏碎。
“妈的!一群老狐狸!”邹风纪低声咒骂道。
谁也不是傻子!
金士诚想到的“让别人先当炮灰”的策略,这群人精怎么可能想不到?
现在谁先说出自己的开庭时间,谁就可能成为第一个跟陆承言对垒的倒霉蛋!
万一自己的开庭时间靠后,别人一听,立马去申请延期,把自己顶到前面去怎么办?
“他们这是想让我们腾达先上啊!”孟云萧咬着牙,脸色难看至极。
金士诚无奈地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明白了。
这群人,平时看着他们这些红圈所的律师,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嫉妒恨。
现在好了,机会来了。
他们巴不得看腾达的笑话。
想让他们这几个所谓的“金牌律师”,先去试试陆承言这把刀,到底有多锋利。
优越感,在这一刻,成了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枷锁。
三人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他们的消息,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金士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闪过。
硬碰硬?那是找死。
跑路?他们跑了,腾达就完了,他们在这个圈子的名声也彻底臭了。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拖。
拖到最后一刻,看看有没有转机。
但谁来当这个第一个冲上去的炮灰?
金士诚的目光在孟云萧和邹风纪脸上扫过,那两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眼神躲闪,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他心里冷笑一声。
行,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金士诚看着群里一片寂静,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
金士诚(腾达):“起诉书节前就送到了,排期排在长假后没几天,躲都躲不掉。”
群里瞬间安静了片刻,随即,其他人像是约好了一样,纷纷开始“诉苦”。
丁海怡(中伦):“哎呀,我这边也快了,不过还好,排在下下周,还能再准备准备。”
江叙白(君合):“我比丁律师晚两天,还有点喘息的机会。”
另一个人也冒了出来:“我更晚,月底才开庭。”
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消息,金士诚的脸彻底黑了。
孟云萧和邹风纪也凑过来看到了,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完了。
他们三个的案子,金士诚的排期最早。
他就是那个板上钉钉的“炮灰”!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去送死!”金士诚猛地站了起来,在会议室里焦躁地踱步。
当炮灰?给后面的人探路?凭什么!
他忽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硬碰硬不行,那就只能走曲线救国的路子了。
协商!
虽然刚才提议协商被孟云萧和邹风纪否了,但那是他们三个一起。
现在,是他一个人要面对陆承言,性质完全不一样!
金士诚迅速翻找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一个他存了很久,却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备注是:陆承言。
当年因为业务有过一面之缘,他留下了这个号码,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个清冷而疏离的男声。
“喂。”
仅仅一个字,就让金士诚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喂,您好,是陆承言陆律师吗?”金士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客气。
“是我,哪位?”
“我是腾达律所的金士诚,关于周萧辰先生的离婚案,想跟您谈一下。”金士诚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周萧辰想协商?”陆承言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的,”金士诚心中一喜,有门!
他连忙说道,“周先生还是非常看重和单女士的夫妻感情的,希望能好聚好散。
在财产分割上,他愿意做出最大的让步。”
“最大的让步是多少?”
“四六开,周先生拿四成。”金士诚报出了客户的底线。
然而,电话那头的陆承言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金律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金士诚的心猛地一沉:“陆律师,这个比例已经很有诚意了……”
“不必了。”陆承言冷冷地打断了他,“法庭上见吧。”
“另外,”陆承言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我不想,也绝不会跟腾达律所的任何律师进行协商。”
旧怨!
这两个字瞬间在金士诚脑中炸开!
“陆律师!当年的事是个误会!”金士诚急了,试图解释。
“法庭上,我能为我的客户争取到最大的合法权益。”
陆承言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这是我作为律师的职责。
金律师,你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客户,连那四成都拿不到。”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