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之内,空气凝滞如冰。
丁海怡嘴角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将一叠文件拍在证物席上。
“审判长,这是我方新提交的证据。”
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从三年前开始,林月瑶女士多次前往不同城市。
而这些城市,恰好都是她前男友李祺然先生举办漫展的地方。”
“每一次,她都没有告知我的当事人,何展博先生。”
话音刚落,旁听席上便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林月瑶的脸色瞬间变了,她霍然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那是去考察有投资意向的漫画工作室!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我带了朋友!”
丁海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朋友?”
她拖长了语调,目光缓缓扫过林月瑶,最后定格在她身上。
“林女士,你的朋友,就是我方最有利的证人。”
此言一出,林月瑶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陆承言适时地伸手扶了她一把,示意她坐下。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丁海怡抛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稳住,不过是常规操作,想用舆论压力击溃当事人的心理防线罢了。
庭审员高声传唤:“请证人陆玲美出庭。”
当那个熟悉的名字响起时,林月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陆玲美,是她大学时最好的闺蜜,是她最信任的室友。
她怎么会……
陆玲美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低着头走上证人席,自始至终不敢看林月瑶一眼。
丁海怡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
“陆女士,请问你是否多次陪同林月瑶女士,前往李祺然先生举办漫展的城市?”
“……是。”陆玲美的声音细若蚊蝇。
“那么,在林月瑶女士与李祺然先生见面洽谈时,你是不是每次都会找各种借口先行离开?”
这个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温情的伪装。
陆玲美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在丁海怡压迫性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我……我怕打扰他们谈正事,就……就自己去逛周边的商店了。”
“打扰他们?”
丁海怡抓住这个词,猛地转向林月瑶,声音陡然拔高。
“林女士,这就是你所谓的正大光明地考察投资?需要朋友如此费心地‘避嫌’?”
林月瑶的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陆承言站了起来,他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领带。
“审判长,我反对对方律师的诱导性提问。”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庭,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漫展是人流量巨大的公共场合,并非私密空间,在这样的地方商谈投资事宜,再正常不过。”
“况且,在一审的庭审记录中。
已经明确提到,林女士先后三次对李祺然先生的工作室进行了投资。
并取得了良好的收益,这属于正常的商业行为。”
陆承言的几句话,条理清晰,瞬间将丁海怡营造出的暧昧氛围冲淡了不少。
丁海怡的眼神冷了冷,但她显然没有就此放弃。
她再次转向陆玲美,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仿佛在循循善诱。
“陆女士,你和林女士是多年的好友,她一定对你无话不谈吧?”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对自己的婚姻不满意?有没有提过……想离婚?”
陆玲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
她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林月瑶,又飞快地垂下眼睑。
法庭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
陆玲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说过,她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和李祺然在一起。”
“她说……她想离婚。”
轰的一声,林月瑶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咬紧了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却没有开口否认。
因为,那句话,她的确说过。
在一次醉酒后,她抱着陆玲美,哭着倾诉了自己婚姻的不幸和内心的悔意。
她以为那是闺蜜间的私房话,却没想到,成了今天刺向自己心脏最锋利的刀。
丁海怡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对陆玲美的表现非常满意。
“审判长,我的问题问完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方还有第二位证人,请求传唤。”
“请证人潘岚翠出庭。”
潘岚翠,林月瑶的前任司机,一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中年女人。
她走上证人席,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丁海怡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直接切入主题。
“潘女士,你在担任林月瑶司机的期间,是否多次在深夜送醉酒的林女士回家?”
“是……是的。”
“那么,你是否听到过,林女士在车上给李祺然先生打电话?”
潘岚翠的身体抖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女士喝醉之后,就会在车里给李先生打电话。”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回忆什么可怕的场景。
“她问李先生,要是她离婚了,李先生愿不愿意娶她。”
此话一出,满庭哗然!
这已经不是婚内出轨的暗示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证据!
何展博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林月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那是一种近乎死灰的绝望。
然而,潘岚翠接下来的话,却让剧情有了一丝微妙的转折。
“不过……李先生每次都拒绝了。”
“他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让林女士不要再这样了。”
丁海怡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这后半句并非她想听到的。
但无伤大雅,林月瑶婚内纠缠前男友的事实,已经足够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月瑶一方已经再无翻盘可能的时候。
陆承言终于有了动作。
他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缓缓举起了手。
“审判长,我方不向这位证人提问。”
“但我方请求法庭,允许我方的四位证人出庭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