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异象和喧哗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弟子赶来,一些人站在远处不敢靠近,更多的人则满怀惊疑,急急奔向此地。
唯独有一人,始终没有靠近。
那人站在山巅,身影如雕塑般静止。他隔着重重古木和山石,目光却仿佛直接穿透一切,看向周青。
正是雷鬼。
他的面容平静,没有一点惊讶之色,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站立着。
这一日,整个苍雷门沸腾了。
“青师还在!”
“苍雷门的灵魂没有死!”
山中弟子奔走相告,兴奋与激动弥漫在门内每一个角落。
奉飞子看着周青,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青兄,苍雷门的灵魂还得是你。我与老狼,只能是躯体,是手,是腿。”
周青听言,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奉飞子和老狼身上。
“躯体如何,手足如何?苍雷门能有今日,便是靠着你们这些手足撑起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落地,掷地有声。
老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青兄这话,我爱听。不过今天这一出,咱们后山怕是要被踏平了。你瞧那些弟子,脚步都要把山石震碎了。”
众人相视一笑,紧张的气氛终于在这一刻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轻松与喜悦。
周青在门中仅停留一日,向富贵问了问符龙象的去向,得知他早已离去,也未多言。
神识在富贵身上扫了扫,稍作查探后,便唤来彭长霄。
见彭长霄来到山巅,周青微微颔首,道:“数年过去,此际体内如何?”
彭长霄拱手,神色从容,语气沉稳:“雷龙之力已有所觉醒,虽未彻底掌控,但大周天已可运转如常。”
他顿了顿,又道:“师尊这几年对我不留余力地压制,虽苦如刀锥,但成效显着。如今雷龙之力渐成雏形,几番冲关之际,已有初步应对之法。”
周青目光微敛,问道:“彭老可知你的情况?”
彭长霄语气不卑不亢:“两年前,父亲曾来看过,见此情况,甚是欣慰。在苍雷门小住了数日才离去。”
周青略一颔首道:“明日我将前往青莲山,短期内未必归来。富贵正值关键时期,雷鬼的指点仍需多加倚重,而你也须随时关注,不可懈怠。”
彭长霄沉声道:“青师放心,门内对富贵的历练安排得当,奉飞子师叔也时时关照。”
“我会与师尊同心,护其稳步精进,不负所托。”
周青未等到第二日,深夜便召出飞舟,独自向东南苍野方向而去,目标直指青莲灵剑山所在。
飞舟疾驰,周青催动其速,十日间便跨越百万里,终于抵达青莲山山门前。
“周氏弟子周青,前来拜访青莲山相愁道人。”周青站在山门前,声音沉稳而清晰,回荡在青莲群山之间。
片刻后,山中传来简洁的回应:“进。”
不久,一名青袍弟子踏剑而来,拱手行礼道:“师兄,随我来。”
周青抵达青莲山,却扑了个空。
从相愁道人口中得知,牧瑾已随同门师兄弟前往野灵域,暂时不在山中。
相愁道人头发花白,身披青莲宗袍,身形不高,气息极为内敛,但他的声名却远扬,乃是青莲山四大名剑之一,同时也是牧瑾的师尊。
见周青到来,他眉头微皱,似有几分不悦,沉声道:
“听闻周小友早已命陨于金狮一族手中,如今这是......?”
他自然知晓周青是谁。这个周氏小子常常勾着自己那小徒跑出青莲山,惹出不少麻烦,而后又传出身死的消息,害得牧瑾消沉许久,自己也为此徒增烦忧。
此刻再见周青,言语间自然没有好气。
“没死,没死。”周青摸了摸鼻子,听得出对方的不满,语气颇有几分尴尬。
这毕竟是牧瑾的师尊,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陪着小心。
相愁道人冷哼一声,眼中透出一抹凌厉之色:“你这小子,最好安分些。野灵域,去寻吧。”
“不过,瑾儿此时状态有些异常,你自己看着办。”
话罢,他甩袖转身,大步离去,显然不愿多言。
周青目送相愁道人离去,站在原地轻叹一声,只得由一名青莲弟子引路送出山门。
临别之时,周青拱手道:“多谢,告辞了。”
随即翻手召出飞舟,飞舟从掌中化作二十余丈,虽不算庞大,却气势不凡。
他踏入舟中,催动灵力,飞舟疾速升空,直冲天际,转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那青莲弟子亦回礼相送,目送飞舟远去,这才转身返回山中。
舟中,周青屈指弹动一枚传音玉符,神识不断注入,在联系牧瑾。然而,数次传讯皆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他将玉符放下,眉头紧皱,双目微闭,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心中隐约升起几分不安。
良久,周青睁开双眼,眸光一沉,翻手甩出几颗灵髓投入舟内灵阵,催动飞舟再度提速。
只见飞舟下方灵阵光芒骤然大盛,化作一道雷霆流光,直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撕裂天际。
野灵域,剑罡之地。
一片剑罡风暴的边缘,牧瑾青袍,静立于一块嶙峋的巨石上。风声呼啸,吹动她额前的发丝。
她低头看着手中玉符,眉头微微蹙起,这玉符已经连续多日都有同一人传讯而来。
将神识探入玉符,那男子的声音再次回响在她脑海。
然而,无论声音还是语调,她都毫无印象。
“是谁?”牧瑾轻声喃喃,目光落在玉符表面,玉符依旧流转着熟悉的灵光,那是属于她的印记无疑。
她眉头皱得更深,脑海中一片茫然。自己玉符何时给予外人,怎会被不相识之人持有?
“奇怪......”牧瑾喃喃低语,稍稍运转灵力查探,玉符没有半点异常。
就在她准备回复玉符时,远处传来师兄的呼唤,打断了她的动作。牧瑾稍作迟疑,将玉符随手收入怀中,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