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闻的味道。”
零月的小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像一只发现了顶级猫薄荷的幼猫，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渴望。
但下一秒，她的小脸又皱了起来，带着一丝纯粹的不解与排斥。
“也有……不好闻的味道。”
叶辰抱着她的手臂，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
来了。
赵无极刚刚用生命描绘出的地狱绘图，此刻，被零月用最简单、最直观的方式，给出了最终验证。
好闻的味道，毫无疑问，是那块滋养了整片蜀地的“太阳碎片”。那是神明的残骸，是足以让任何超凡存在都为之疯狂的至高能量源。
而那不好闻的味道……
叶辰的眼皮狂跳。
是那个“狱卒”！
是那尊以堕落神明为食，看守了神狱百万年的……另一尊神！
叶辰抱着零月，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周围是喧嚣的人声、鼎沸的火锅香气、璀璨的霓虹灯火。
但在他的感知中，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能“看”到，西南方向那片深沉的黑暗中，一股冰冷、死寂、宛如绝对零度的秩序，正在缓缓苏醒。
那不是愤怒，不是恶意，更不是杀气。
那是一种比所有负面情绪加起来，还要恐怖一万倍的东西——“规则”本身。
就像电脑程序检测到了一个异常数据，准备启动删除指令。
没有情绪，只有流程。
而他叶辰，就是那个即将被“清理”的异常数据！
“系统！我再问一遍，你确定这是‘作死签到’，不是‘买一送一往生套餐’？”
叶辰的内心在咆哮，灵魂已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但他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抱着‘女儿‘逛夜市的平静模样，甚至还有闲心看了一眼路边摊的糖油果子。
人设不能崩。
他是始皇帝（被脑补的），是俯瞰神魔的无上存在。
区区两尊神而已……而已个屁啊！腿已经开始软了啊喂！
就在叶辰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盘算着是连夜买机票跑路，还是找个寺庙躲几天的瞬间。
异变，陡生！
滋啦——
街对面的巨型LEd广告屏，那张靓丽女明星的笑脸，忽然扭曲成了一片雪花。
紧接着，整条街的路灯，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刺耳的鸣笛声、食客的喧哗声、情侣的打闹声……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从现实中抹去。
世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路上的行人保持着走路的姿态，车辆悬停在马路中央，火锅店里食客举着筷子的手凝固在半空。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幅巨大的、静止的3d油画。
唯一的“活物”，只有叶辰，和他怀里的零月。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带着神圣秩序感的意志，跨越了数十公里的空间，精准地锁定在了叶辰身上。
没有质问。
没有交流。
只有一个最纯粹的念头——【清除】。
这是来自“狱卒”的警告！
一个连靠近都不被允许的绝对宣告！
叶辰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要被冻结。
白银伯爵的血脉威压，在这股神明意志面前，渺小得像一颗尘埃。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被扔进了正在运行的工业粉碎机里。
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十个亿的装修款……
这一刻，叶辰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我他妈是为了个游泳池，就要跟神正面硬刚了吗？
不值当，太不值当了！
然而，就在他快要被这股意志彻底碾碎心神的时候。
他怀里的零月，动了。
她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足以让伯爵级吸血鬼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威压。
她只是对那股“不好闻的味道”愈发不满。
她抬起小脸，那双纯净的紫色眸子里，闪过一抹极其轻蔑的紫金色光华。
那光华，一闪而逝。
快到叶辰都以为是自己被吓出了幻觉。
然后，零月用那软糯的声音，对着那股意志传来的方向，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一个叶辰从未听过的，蕴含着无上古老与威严的音节。
但通过血脉的共鸣，叶辰瞬间理解了那个字的意思。
“滚。”
不是叶辰那种为了装逼，耗尽血气吼出来的“滚”。
而是像一位君王，在自己的宫殿里，随意驱赶一只闯入的苍蝇。
那是一种发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理所当然的蔑视！
轰！！！
在零月那个音节落下的瞬间。
叶辰感觉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那股神明意志，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中的积雪，瞬间沸腾、蒸发，消散得无影无踪！
静止的世界，恢复了流动。
刺耳的鸣笛声，鼎沸的人声，重新灌满了叶辰的耳朵。
路灯恢复了稳定，对面的广告屏也切回了女明星甜美的笑容。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周围的行人，没有一个察觉到，他们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
“呼……呼……”
叶辰大口地喘息着，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零月。
小丫头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好像在问“你怎么了”。
刚才那君临天下、言出法随的女皇陛下，又变回了那个软萌无害的灭世萌宠。
叶辰的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零月……或者说，莉莉丝。
她仅仅是无意识地流露出一丝本能的厌恶，就击退了一尊神明的意志警告！
那尊看守了神狱百万年的“狱卒”！
这他妈……
叶辰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
他一直以为，零月是个需要他保护的“核弹头”。
现在看来，他顶多算个给核弹头擦灰尘的保洁员。
而且，更重要的是……
“狱卒”退了。
这是否意味着，莉莉丝的位格，远在那尊“狱卒”神明之上？
一个可怕但又极具诱惑力的念头，在叶辰心中疯狂滋生。
“狱卒”怕的，是莉莉丝。
而莉莉丝，现在是零月。
零月，在他的怀里。
他，叶辰，好像……手握着一张足以掀翻神明牌桌的……王炸？
咸鱼之心，再一次被熊熊的火焰点燃！
风险高，收益更高！
干了！
这十个亿的装修款，他要定了！耶稣也拦不住他！我说的！
“叶辰？”
零月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不舒服吗？”
“没有。”
叶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揉了揉零月的小脑袋，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就是忽然觉得……今晚的夜色，真不错。”
他抬起头，遥遥望向三星堆的方向。
那里，神明的残骸在沉睡。
那里，古老的狱卒在窥伺。
那里，有他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咸鱼生活保障金。
叶辰抱着零月，转身走向酒店的方向。
不能莽。
虽然手握王炸，但自己这个“出牌手”太弱了，万一被“狱卒”抓住机会，先把出牌手给秒了，那就全完了。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一个既能拿到“太阳碎片”，又能全身而退的……完美摸鱼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