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垂眸，浓密的睫毛压着眼睛，打量着，审视着，期待着他的反应。
李灵柩被这种压迫感刺激到了，拥有完整记忆的白叶，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侵略性，像丝丝入扣的兴奋剂。
心脏狂跳。
原本扯着白叶的衣角的手慢慢松开。
转移到那只垂在腿边的手上。
握住。
白叶淡淡的笑了，“你想做什么？”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可能是太喜欢了吧，电光火石间，李灵柩在那只手上重重咬了一口，“报复你。”
像小狗泄愤似的。下位者的姿态，跃跃欲试，挑衅的眼神。完全情趣。在白叶看来是这样的。该说不说，人改变心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白叶好像气笑了，“我记得，我好像邀请过某人，被狠狠拒绝了。”
李灵柩反应过来被拒绝时，白叶已经拉开房门了，李灵柩赶紧起床，追过去，撞到了杵在门口的白叶。
追在后面的李灵柩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白叶故意在等他，没睡醒一样直直贴上去，手自然的捞住白叶的腰腹，下巴蹭着白叶的肩。
白叶没有拒绝。
任由他像一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忽的，一声不耐烦的“啧”声，让李灵柩意识到还有其他人，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旁边走出来，暗红色的头发和眼睛，那张脸是熟悉，神态是陌生的。
李灵柩彻底顿住了，“你的头发和眼睛？”
方束一脸无所谓，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白叶身上，嘴角微勾，“不知道啊，从圣池回来就这样了。”
李灵柩微妙的感觉方束话里有话。
这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惊讶。
身后跟着走出来的是李雾，眼睛也是暗红色的，他的脸色不太好，对视一眼，算是打招呼了，他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
这让李灵柩更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
方束变化也太大了。
李灵柩也没好意思贴着白叶了，他收回手，“先去大厅吧。”
照目前的形势。
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说不清。
方束揽住李雾的肩，“走吧。”
看似亲昵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颤。
奇怪的是，李雾居然乖乖听话。
奇怪到匪夷所思了。
他刚想问一下白叶。
对方斜过眼扫了他一眼，嘴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走了。
跟逗狗似的。
李灵柩脑子有点昏，果然嗅觉太灵敏不是一件好事。
……
大厅里所剩的玩家寥寥无几。
与昨晚相比，众玩家脸上都有种彻底的灰败。
尤其是黑豹。
谁都没有问。
跟在他身边的老鼠不在了。
玩家差不多到齐之后。
死气沉沉中终于裂出了丁点讨论声。
除了方束和李雾有变化之外。
其他人都是原来的样子。
尤其是方束，张扬的头发，引来了不少视线和议论。
“他昨天不是被Npc带走了，竟然能活着回来！”
“他的头发怎么回事？”
“感觉像变了一个人！”
“……”
李灵柩看向方束，变了一个人，这个结论完全没错，一个人的气质是不可能在短期之间发生改变的。
现在的方束给人一种冷硬，恶劣，嚣张，下一秒就会干坏事的感觉。
他的芯子变了。
他到底是谁？
李灵柩绝望的发现，每一个人都会忽然变得陌生，然而震惊、不解、被隐瞒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白叶和方束之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
他们队伍存活率最高。
所以排名领先第一。
九个队伍共79人。
如今只剩下6队伍。
李灵柩在心里默数，还有29个玩家。
排名第一的队伍，也就是他们，还剩下9个人。
混乱中，一直消失不见的大叔。
此时也完好如初。
李灵柩目光飘忽了一会儿。
心里的猜想逐渐形成雏形。
他好像很确定这个大叔能活到最后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是会想起。
第一次见这个大叔的场景。
很奇怪。
但是奇怪在哪里？
他第一次见这个大叔是在死亡公交车之外！
“怎么？”
柔软冰凉的手像蛇一样缠上李灵柩手腕，李灵柩回头看见白叶正眯着眼睛看他。
“在想什么？”
“没…什么。”李灵柩下意识撒谎了。
“没事就好。”白叶的眼睛像是一把钩子。
李灵柩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状态，被打断了思绪之后，他就没有深想，白叶绝对不会害他的，就像被包裹在层层蜘蛛网中，尽管竭力挣扎，尽管用力呼吸，依然无力挣脱的感觉。
“我不喜欢你撒谎。”
李灵柩一顿，慌张去看白叶的表情，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有点温和，他能确定，白叶刚刚的语气是这么久以来最温柔的一次了。
“我……”
“如果你不想说，完全可以拒绝我。”
“如果我拒绝你，你会生气吗？”
白叶用最善解人意的语气道：“会。”
“……”李灵柩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不说话。”白叶将手指伸进李灵柩的手心，若有似无的轻轻刮蹭，“我这样，会给你压力吗？”
李灵柩这次回答的很快，“不会！”
白叶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给了李灵柩一个浅笑。
李灵柩反握白叶的手。心里还要顾虑两秒，会不会被甩开。发现没有，心里还有种庆幸。
完了完了。
原来大脑空白是这样感觉。
一句骚话都想不起来。
更别说出来了。
他刚刚这是被驯了吗？
旁边的众人，擦汗。
大屏幕上，排名第二的队伍，是小昼的队伍，还剩下5个人，大部分都是有能力的人。
排名第三的队伍，似乎有几个排行榜前二十的玩家，所以他们的队伍还剩下7个。
排名第四的队伍，是黑白双子的队伍，那个没有名字的人也在其中，只剩下他们3人。
排名第五的队伍，也只是剩下3人。
排名第六的队伍，只剩下两个人。
李灵柩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三木？”先开口的是宋乐，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在那个队伍。”
第五名和第六名仅仅只差了3个积分而已。
沙漏还未停，像在给一个机会。
廖小雅打量那个带着眼镜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忍不住眯了眯眼。
李灵柩顺着她的视线。
那个人穿着白色衬衫，袖子很讲究的挽到手肘，衬衫下摆扎进裤腰，脸上没什么表情，五官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胜在协调，皮肤很白，病态那种白，怎么看都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那双隐藏在镜片下带着轻蔑的眸子。
那个人十分敏锐的发现了他们的视线，像是被冒犯了一样，皱了皱眉。
三木很快也发现了他们的视线。
原本没什么的表情的脸上先是愣了一秒。
然后冲这边扬起了一个笑。
李灵柩觉得这个三木对宋乐有种炽热的暧昧。
反观宋乐就要冷淡很多。
应该是得不到回应，三木也收敛的笑，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垂头丧气。
“他是傻子吧。”宋乐嘴角忍不住抽抽，他自然看到了，毕竟三木怎么说也是救了他，对救命恩人态度还是决定缓和一点，“怎么都要死了，还能嬉皮笑脸的。”
“不是还没到惩罚时间嘛。”方束没脸没皮的靠在李雾身上，插了一句话，李雾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句话完全就是明示了。
“那个人，不简单。”廖小雅看着那个人开口，“三木选了个好队友。上天保佑，他这次应该能保住小命了。”
黑豹抓抓脑袋，啥也没听明白，问：“什么这次？难道还有上次吗？”
廖小雅：“……没事。我嘴瓢了。”
那个人看上去太淡定了，让人觉得他是高深莫测的。
李灵柩看向廖小雅，“你认识他？”
廖小雅的身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从她的武器可以看出，至少绝不是一个新人玩家那么简单。
白炽光也不解，“那个人不在榜上，你怎么知道他很厉害？”他看向廖小雅的目光带着一点怀疑，“你不是没进几个副本吗？”
没等廖小雅回答。
白叶先开口了，“我曾经在副本遇见过他，他非常擅长引导别人，准确来说，应该是非常擅长观察别人。”
李灵柩因为这两个“非常”对那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男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廖小雅感到有点不舒服，一侧目，视线擦过李灵柩的视线，只有一瞬间，凉飕飕的，像被一条黑曼巴盯上一样。
廖小雅能确定。
那绝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