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的太阳一出来,就像个巨大的火炉扣在头顶。密林里闷热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腥气。昨夜河水带来的那点凉意早就被蒸腾得一干二净。
陈豪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几乎不见天日的丛林里跋涉。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松软湿滑,不时有人摔跤。刀疤霆骂骂咧咧地砍断挡路的藤蔓,汗水把他那件背心浸得透湿,紧紧贴在肌肉虬结的身上。
“妈的…这鬼地方…比九龙城寨的后巷还难走…”刀疤霆喘着粗气,一刀劈开一片巨大的芭蕉叶。
泥鳅辉更惨,他那身花衬衫早就被刮成了布条,脸上、胳膊上全是红彤彤的蚊子包,哭丧着脸:“霆哥…豪哥…歇会儿吧…实在走不动了…”
陈豪的情况也不好,腰间的伤口在汗水浸泡下刺痛难忍,脸色苍白,但他咬紧牙关走在最前面,用一根削尖的树枝探路。“不能停,沙立的人不是傻子,很快会反应过来我们上了岸。必须在他们封山之前穿过去。”
阿力沉默地跟在陈豪身侧,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像一头警惕的猎豹。他忽然停下,低声道:“豪哥,有蚂蟥。”
众人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几条黑乎乎、软绵绵的山蚂蟥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们的裤腿,正一拱一拱地往肉里钻。
“我丢!”刀疤霆吓得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拍打。
“别硬扯!”陈豪喝道,“用火烤,或者吐口唾沫!”
一阵鸡飞狗跳后,好不容易清理掉这些吸血鬼,每个人腿上、脚踝上都留下了几个流血不止的小伤口。密林给了他们掩护,也给了他们无穷无尽的下马威。
土炮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流血的小腿,嘟囔道:“豪哥,这他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粮食快没了,水也快喝光了…”
丧狗靠在一棵树干上,默默检查着枪械,闻言抬头看了土炮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里也带着同样的忧虑。
陈豪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油,看向阿力:“阿力,我们还有多少补给?”
阿力清点了一下,沉声道:“压缩饼干还能撑两天,水…省着喝还能顶一天。药品不多了,尤其是消炎药。”
气氛更加沉重。
陈豪知道,士气比粮食消耗得更快。他必须做点什么。
“霆哥,你带土炮和丧狗,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水源,顺便看看能不能搞点能吃的果子或者猎物。注意安全,别走远,半小时内回来。”他分配任务,然后又对阿力道,“阿力,你跟我去看看前面地形。泥鳅辉,你和玛拉留在这里,保持警戒。”
分工明确,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刀疤霆虽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但行动毫不含糊,带着土炮和丧狗端着枪钻进了侧面的林子。
陈豪在阿力的搀扶下,爬上附近一个稍高的小土坡。放眼望去,除了树还是树,绿色的海洋无边无际,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系统地图只能提供大概方位,具体路线还得靠我们自己摸索。”陈豪眉头紧锁,低声对阿力说,“这样下去不行,没等走到清迈,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阿力点点头,眼神冷静:“豪哥,我有个想法。我们不能所有人都耗在山里。沙立的主要力量肯定放在河道和主要路口搜我们,清迈市区反而可能空虚。让我先走,想办法潜入清迈,摸清情况,搞点补给,再接应你们。”
陈豪猛地转头看他:“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一个人目标小,反而安全。”阿力语气坚决,“我的身手你知道,潜行、侦查是我的强项。而且,我们必须有人在前面开路,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里乱转。”
陈豪看着阿力坚定的眼神,知道他说的是最好的办法。他沉默了几秒钟,重重拍了拍阿力的肩膀:“好!兄弟,小心!保持联系!”
阿力嘴角微微扯动,算是笑了笑。他从背包里拿出最后半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塞给陈豪,自己只留了最小的一份。
“豪哥,保重。等我消息。”
说完,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土坡,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浓密的绿色植被中,速度快得惊人。
陈豪看着阿力消失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这把最锋利的刀上。
半小时后,刀疤霆他们回来了,收获寥寥,只找到几个酸涩的野果和一小竹筒不算干净的溪水。
“力哥呢?”刀疤霆没看到阿力,一愣。
“他先去清迈探路了。”陈豪没有多说,“收拾一下,我们继续走,沿着阿力留下的标记。”
听到阿力先行一步,刀疤霆和土炮他们虽然惊讶,但也没多问,只是默默收拾东西。阿力的能力,他们信得过。
队伍再次启程,少了阿力这个沉默的守护神,气氛更加压抑。但陈豪知道,他们必须走下去。
与此同时,阿力已经在密林中穿行出数公里。他如同真正的夜魔,利用【夜魔潜行术】和【追踪与反追踪精通】,巧妙地避开所有可能的危险,速度比大队人马快了数倍。他的目标明确——清迈。他要在那片看似平静的城市里,为兄弟们撕开一条生路,也为最终的复仇,埋下第一颗钉子。
山林寂静,却暗流汹涌。庙街的锋芒,已悄然指向了金三角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