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暂停。”
一个清冷、慵懒、却又带着不容置疑掌控力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战场中心响起。
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天地,骤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风,停了。
不是静止,而是彻底失去了“流动”的概念。
空中飘散的烟尘、飞溅的碎石、燃烧的火焰、甚至下方熔岩坑里缓缓流淌的赤红岩浆……所有运动中的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面,凝固在了原地。
白袍老者因燃烧本源而扭曲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头顶那巨大的寂灭雷云漩涡停止了旋转,道道劫雷僵在半空。
赤面男子自爆产生的金白色能量风暴,保持着膨胀到极限的完美球体,如同一个巨大的、凝固的太阳。
夜魔那失去半边脑袋、血肉模糊的残躯,以及从他断口处喷溅出的黑色魔血和脑浆混合物,都诡异地悬停在空中,保持着下坠的姿态。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万物皆寂,绝对之静。
一道曼妙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凝固的战场中央。
那是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暗紫色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旗袍上绣着繁复而古老的银色时轮纹路,在凝固的光线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她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流动着星辉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深邃得如同容纳了亿万星辰流转的眼眸。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淡漠地扫过凝固的白袍老者、那团毁灭能量球、以及悬停在空中惨不忍睹的夜魔残躯,仿佛在看几件微不足道的器物。
她莲步轻移,行走在这凝固的时空里,如同行走在自己的后花园。
她来到夜魔悬停的残躯面前,目光落在他那失去半边脑袋、暴露着脑组织的恐怖伤口上,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真是……丑陋。”她红唇微启,声音依旧清冷慵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她伸出纤纤玉手,食指指尖亮起一点柔和却蕴含着莫测伟力的乳白色光芒。
那光芒在她指尖流转,仿佛凝聚着生命形态的终极奥秘。
“形转——重塑。”她对着夜魔的残躯,轻轻一点。
“噗。”
一声轻响。
那点乳白色的光芒瞬间扩散,将夜魔整个残躯包裹。
光芒流转中,夜魔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重塑!断裂的肢体在光芒中弥合、拉长,血肉之躯在规则的力量下被强行改变着物质形态!
黑色的吞噬之气被剥离、湮灭,狰狞的面容在光芒中融化、重新塑形……
光芒散去。
悬停在半空的,不再是一个半死的魔头,而是一尊栩栩如生、通体由青黑色坚硬岩石雕琢而成的——石狮子!
石狮子张牙舞爪,形态威猛,却还是只有半个脑袋,此刻凝固着一个扑击的凶悍姿态,正是夜魔最后试图反击的瞬间。
它空洞的眼窝茫然地对着前方,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不甘与惊愕。
石质的表面冰冷坚硬,再无半分生命气息与灵力波动,只有一种被永恒禁锢的绝望死寂。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紫色旗袍女子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她不再看那尊石狮子,目光转向四周。
目光所及,是真正的地狱绘图。
柳河镇、石溪镇……方圆数十里内,曾经人烟稠密、屋舍俨然的城镇,早已不复存在,哀嚎遍地。
目光所及,唯有死寂的焦黑。
大地如同被巨犁反复翻耕过,又被烈焰彻底灼烧过一遍,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凝固的暗红色熔岩湖泊、以及被高温琉璃化的扭曲岩石。
没有半片残垣断壁,没有一丝草木灰烬,所有曾经存在的痕迹,都被那场毁灭性的战斗彻底抹去,只剩下最原始、最荒凉的死亡底色。
浓烟早已凝固在空中,形成一片片诡异的灰色幕布。
空气中残留着硫磺、焦骨、熔岩以及灵魂湮灭后特有的虚无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味道。
旗袍女子那双容纳星辰的眼眸,平静地扫过这片绝对死寂的焦土。
她的眼神依旧淡漠,仿佛眼前这幅末日景象,与一幅寻常的山水画并无本质区别。
“唉,还要我打扫……”
她轻轻抬起双手,十指纤纤,在身前虚抱,如同环抱着一个无形的圆球。
指尖流淌出柔和而浩瀚的乳白色光流,光流中浮现出无数细密玄奥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彼此勾连,构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复杂到无法理解的巨大时轮虚影,将她笼罩其中。
“光阴逆旅,万象归流。”她朱唇轻启,声音空灵,如同在时间长河的源头低语。
随着她的话语,那巨大的时轮虚影猛地逆向旋转起来!
嗡——!
一股无法言喻的、逆转因果的磅礴伟力,以旗袍女子为中心,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瞬间扩散开来,席卷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时间,开始倒流!
凝固在空中的烟尘、碎石,如同倒放的影像,诡异地沿着原来的轨迹飞速倒退,最终归于大地或消散无形。
赤面男子自爆形成的那个凝固的金白色能量球体,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捏合、压缩,从膨胀的极限飞速缩小,最终化为一缕微弱的火星,彻底熄灭、消失。
白袍老者头顶那巨大的寂灭雷云漩涡,旋转方向逆转,劫雷倒缩回漩涡中心,雷云则如同被抚平的褶皱,迅速缩小、变淡,最终彻底隐没于虚空。
白袍老者脸上因燃烧本源而扭曲的痛苦表情,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他鼓胀的身体恢复原状,逸散的电弧缩回体内,最终凝固成一个带着惊愕与茫然的表情。
远方,琉璃化的岩石软化、褪去光泽,重新变成普通的山石。
巨大的熔岩坑被缓慢的填充,滚烫的岩浆飞速冷却、凝固、碎裂,又被新生的泥土覆盖。
龟裂焦黑的大地,焦黑色迅速褪去,新鲜的泥土翻涌而出,嫩绿的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转瞬间便连成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