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乔幼灵醒得早，但人像没醒似的。
整张脸憋着情绪，也不知道是害羞、内耗还是还没缓过神来，总之状态很不在线。
她看见林栋朝这边走来，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明明是她男朋友，
可她现在面对他，还是很紧张！
昨晚上情绪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甜到窒息，一会儿又怀疑人生，
按理说，
这个时间点，如果是没恢复记忆前的乔幼灵，应该扑上去，
给男朋友一个热烈的大大拥抱，再蹭两下，
最好还能讨个吻，
可现实是——
她站在那，像个不会动的木偶人，
那双手缓缓抬起来，又悄悄放了下去，像是在心里演练了上百次，可就是不敢落到实处。
林栋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低头一看，那小丫头眼睛底下都发青了，整个人蔫儿掉的，像早上还没晒到太阳的鸡毛菜。
“你昨晚醒了就再没睡？”
“嗯嗯。”乔幼灵点了点头。
林栋一看她这乖乖点头的样子，就想摸摸她的脑袋瓜。
谁知道——
手才刚刚搭上去。
太僵硬了。
那触感，像是在摸……一颗足球。
一点也不软。
乔幼灵浑身绷直，像被谁点了穴，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林栋一愣，皱了下眉头，
这什么？
难道是被系统强制暂停了操作权限么？
还有，
刚才乔小乔是想要躲开自己吗？
林栋觉得有问题，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想说些什么，可又努力忍住了。
“……”
乔幼灵却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眼睫毛一直在抖，怎么也不肯抬眼。
林栋收回了手，动作若无其事，
“emmm……走吧，先去地铁站，感觉又要下雨了。”
最近的明州天气都很闷热，风也不怎么吹，黏糊糊的仿佛整个人被装进了蒸笼。
可比这股闷热更让人难受的，是他们之间悄然升起的隔阂。
两人在外面也没站多久，乔幼灵点点头，跟在林栋后面进站了。
然后走一步捶自己脑袋一下！
笨蛋乔幼灵！
你是木头么？
只会愣愣的站在那里！
明明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却还是那个呆样子！
抄都抄不会吗？
答案不都摆出来了吗？
呜呜呜呜......
有点想死了！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着，气得原地想打滚，又羞得想挖地三尺，
一整颗脑袋全是：
【我刚才到底在干嘛啊啊啊啊啊！！！】
结果——
“咚！”
“嘶——啊。”
乔幼灵直接一头撞上了林栋的后背。
撞得不轻。
她整个人弹了下，差点没把自己眼泪撞出来，
又疼又委屈，眼圈立刻泛红，一副“我不想活了”的神情挂在脸上。
林栋回头一看，被她这副表情整得一惊。
“撞疼了？怎么眼睛都红了？”
乔幼灵一听，心里更慌。
她猛地一抖，像只被吓到的小猫，条件反射般把脊背挺得更直。小拳头在身侧握了又握，硬生生把泪意压了回去。
“我没事！咱们走吧！”
她咬牙挤出一句，声音还算清脆有力，同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要多死撑，就有多死撑。
“哦~”
林栋拉长了声调，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眼神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她。
......
周末的下午，车厢里还是挺多人，扶杆旁已经站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汗水与空调混合的潮湿气味。
乔幼灵在心里早早打定了主意：
这次她要积极表现！
无论如何都要和林栋站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点点靠近，也算是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她攥紧拳头，给自己默默打气。
“对！不能再当木头了！要站在他身边，贴贴——”
“嘟——”
车门提示音响起，人群涌动着往里挤。
结果，下一秒——
“那边有一个座位！”
林栋眼尖，迅速发现角落有个空位，几乎没犹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往那边带。
“我、我不坐！”
乔幼灵慌了，声音急切，
可偏偏地铁关门“嘭——”的一声刚好盖过去，根本没人听见。
于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挣脱，整个人就被林栋“自然顺滑”地按在了那个靠窗座位上。
乔幼灵：“……”
她脑袋猛地一懵，整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魂像被摔在地铁站外还没找回来。
两边全是人，林栋站在她面前，单手抓着上方扶杆，
看似近，实际上却隔开了一层距离。
乔幼灵在心里哀嚎，眼神直直盯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像个自动摆放好的布偶。
“又……又坐下了。”
“我不是说了要站着的吗！站着可以贴着他……可以靠得很近……可以——”
想到这里，乔幼灵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栋。
男生就站在她面前，
一手拉着吊环，另一只手正滑着手机屏幕，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偷看了他三秒，林栋没看她。
乔幼灵……
又有点想死了。
这是两个人相处以来，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接触的地铁行程，
没拉手，没搂腰，
甚至都没说话！
就这么一路坐了40分钟，到学校了。
乔幼灵踌躇的站在校门口，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然后拉了拉林栋的胳膊，
“要吃点东西再回去吗？”
林栋没回答，看着乔幼灵半天，然后一复一日的小剧场，
“乔幼灵，你今天恢复记忆了吗？”
他这话问的突然，
乔幼灵低下头，眼睫毛微微颤动，手指不自觉地扭着衣角。
两秒过去，她才小声开口：
“我……我没有。”
声音轻得仿佛怕惊动空气。
林栋只是嗯了一声，眉眼不带情绪，像是听了一个普通的陈述。
他视线转向手机，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余洋叫我回去帮他改一下歌友会的大屏，饭就先不吃了吧。”
乔幼灵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样啊。”
心里那丝小小的期待瞬间坍塌了，像气球被扎破一般，带着一点失落，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微微垂着肩，连想说的“那……下次再一起吃”都硬生生咽回去。
两人分开了。
*
林栋转头去南门买了烧烤，买了两提8+1，
然后一路飞快的回了宿舍。
一脚踹开门，把余洋从床上揪了起来。
“咋，咋了？”
懵逼如余洋，看着眼前的林栋，
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栋自己还没有冷静下来，“啪”开了一瓶8+1，咣当咣当自己先干了一罐。
然后开口道，
“乔幼灵恢复记忆了。”
“啊？”
余洋的脑子还没找回来。
“她告诉你了？还挺快的嘛！”
“不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余洋眯了眯眼，伸手也要了一罐，喝了一口提提神，
“你自己看出来的？你那么有本事呢？”
“神医木木木东？”
林栋叹了口气，
“我跟乔幼灵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她眨个眼睛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嗷，那你这是干嘛呢？这恢复记忆了不是好事吗？”
余洋指了指桌子上这一堆。
“但是我问她的时候她说谎了。”
“啊？”
这一个反转又给他整不会了。
“所以呢？”
“她为什么瞒我？”林栋一时之间有点乱，有点没想明白。
“因为不想告诉你呗。”
余洋耸了耸肩，说的理所当然。
林栋人麻了，他真是头昏了才会来问这片枯海。
这叫什么回答？
这种回答写在解答题里都不会得分的！
林栋把他手里的8+1拿走了，
“哎哎哎，兄弟，有事好好说。”
余洋这下急了，他跳下床，连鞋都没穿，蛄蛹在凳子上，拿了一把烤串，一口下去，吃的满脸调料，
“那个啥，这不很简单吗......你想想如果是你呢！”
“我当然会实话实说。”
他想都不想的回答，因为自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那乔幼灵又是为啥呢？”
余洋嘴上还在回着林栋的话，好像在参与讨论似的，但其实眼里就只剩下烤串了。
整个宿舍，啤酒，烤串，球赛，
气氛拉满了......
本来还想着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结果后面都没人搭理林栋了。
“哎，今天是谁踢谁？”
“二锡和丨州。”
“就看谁的法力强了。”
“......”
“......”
余洋吼完了没反应，扭头一看林栋眼神都飘了，
“你看球还是看魂儿呢？”
林栋：“看命运。”
余洋：“？？？”
“哦，你还在这个环节？”
“兄弟，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余洋叼着烤鸡腿，嘴角都是酱。
林栋没办法不胡思乱想，这段时间的接触，都让他快忘了乔幼灵其实就是个相当敏感的姑娘，
他的手敲在啤酒罐上，
她明明那么倔，如果她恢复记忆后第一时间没告诉自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怕什么？
可他自己这会儿头也有点晕，
他都已经知道乔幼灵喜欢自己了，那他俩到底还有什么问题呢？
“兄弟。”
余洋看不下去了，把手搭在林栋肩膀上，语重心长道，
“你要再这么拧巴下去，自己先内耗没了。”
“你管她干嘛？”
“谁先开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俩别都闭嘴了。”
余洋说完话，把林栋手里最后的串拿走了，又神神叨叨的坐到了最前面，
“我靠！”
“进了吗？”
“进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