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裂缝深处那冰冷的岩石平台上挣扎、调息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痛苦与玉佩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灼热的呼唤是真实的。
萧辰和金多多都清楚,此地绝非久留之所。七杀殿的杀手虽暂时被风老剑气惊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金牌杀手压下伤势,必定会卷土重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
求生是本能,更是为了那更沉重的使命。
依靠着岩石平台深处那微弱却持续的地脉星辰之力滋养,以及萧辰不顾自身伤势、强行引导星力为两人净化残余毒素、稳定最致命的内伤,他们终于恢复了一丝行动的能力。这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引导星力都让萧辰如同被凌迟,但他死死坚持着。金多多也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咬着牙配合疗伤,将萧辰塞给他的、仅存的几颗低阶疗伤丹药嚼碎咽下。
当玉佩的光芒几乎要灼烧胸口的皮肤时,他们知道,必须离开了。
没有选择裂缝顶部的出口——那无疑是自投罗网。玉佩指引的方向,是裂缝更深、更黑暗的未知。他们用尽最后的气力,相互搀扶着,沿着湿滑陡峭的岩壁,在玉佩幽蓝光芒的指引下,向着地底深处艰难跋涉。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一切,唯有玉佩的光芒是唯一的航标。不知攀爬了多久,穿过了多少岔路和狭窄的岩缝,前方的黑暗中,终于透出了一丝…令人心悸的灰白。
那不是天光,而是一种死寂、压抑、毫无生气的灰白。
当他们终于挣扎着爬出最后一道岩缝,踏上一片坚实却冰冷的黑色岩石地面时,眼前的景象,让历经生死、早已麻木的两人,也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黑渊!
他们终于抵达了这片传说中的死亡绝域!
眼前,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浩瀚与恐怖的巨大裂谷!仿佛远古神魔的利斧,将整片大地硬生生劈开,留下这道深不见底、望不到边际的巨大伤痕!
裂谷的上方,并非天空,而是翻滚涌动、厚重粘稠的灰暗迷雾!这迷雾隔绝了一切光线,终年不散,让整个黑渊笼罩在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昏暗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如同巨大的尸布,覆盖着这片死亡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
腐朽:如同亿万生灵在此腐烂沉淀了千万年,深入骨髓的阴冷霉烂气味。
阴冷: 并非冰雪的寒冷,而是一种能冻结灵魂、侵蚀生机的阴寒,丝丝缕缕钻入毛孔,让人血液流速都变得迟缓。
狂暴的空间乱流:时而尖锐如针扎,时而沉闷如重锤的无形波动!撕裂感无处不在,仿佛整个空间都布满了看不见的裂痕,随时可能崩塌!仅仅是站在边缘,萧辰和金多多就感觉自身的护体元力(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被这股力量撕扯得摇摇欲坠,皮肤传来阵阵割裂般的刺痛。
视线所及,裂谷的岩壁陡峭如刀削斧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沉色泽,仿佛被某种污秽浸染了无数岁月。谷底深处完全被翻滚的、更加浓稠的灰暗雾气吞噬,根本看不到底,只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低沉呜咽风声。
更令人胆寒的是,在那灰暗的迷雾和岩壁之间,不时有惨白或幽绿的电弧无声地闪烁、跳跃!那不是雷电,而是狂暴的空间裂缝在短暂显现!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周围空间一阵细微但令人心悸的扭曲和撕裂感!一道稍大的惨白电弧在不远处的岩壁上划过,无声无息,坚硬的黑色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整齐切开,断面光滑如镜,随即又被涌来的雾气淹没。
死寂!绝对的死寂中蕴含着大恐怖!
除了风声,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感受不到任何草木生机!只有永恒的灰暗、刺骨的阴冷、狂暴的空间乱流和那随时可能吞噬生命的空间裂缝!
金多多牙齿都在打颤,小脸煞白,紧紧抓着萧辰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辰…辰哥…这…这就是黑渊?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人能来的地方啊!元丹境…元丹境进来也是九死一生…我们…我们…”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玉佩那灼热的指引,此刻在这片死亡绝域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绝望。
萧辰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胸口玉佩传来的灼热与急迫,与眼前这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景象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阴冷气息的侵蚀下发出尖锐的抗议,空间乱流的撕扯更是雪上加霜。他死死盯着那翻腾的灰暗迷雾,仿佛要穿透它,看到那被锁链捆绑的黑色巨塔——镇星狱!
母亲…就在这绝域的深处!
一股混杂着无尽担忧、刻骨仇恨和自身渺小无力感的洪流,几乎要将他冲垮。但他紧握的双拳,指甲早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疼痛刺激着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感觉到了吗?”萧辰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低头看向怀中疯狂闪烁的玉佩,“娘…她在里面…她在等我…”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吞噬一切的灰暗深渊,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焚烧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
“九死一生…那便闯一闯!只要有一息尚存…我必至镇星狱!”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怀中紧贴玉佩的那枚星图拓印玉璧,似乎因他强烈的意志和黑渊特殊的环境刺激,再次微微发热,玉璧表面一个极其微小、之前未曾显现的星辰标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那位置…似乎指向黑渊迷雾深处某个极其隐晦的方位。
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另一线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