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长矛刺入星鲸骸骨的刹那，陈砚听见基因链重组的轰鸣。那声音像是千万根星砂针同时刺破晶体，骸骨表面的星鲸纹路突然活过来 —— 不是简单的发光，而是真的在蠕动，如同有生命的银蛇顺着长矛纹路爬上他的手臂。纹路与共生印记熔铸的瞬间，光甲突然爆出刺目的双色光团，金色的星鲸鳞片与暗紫色的影核纹路在光团里疯狂交织，最终凝成覆盖全身的甲胄。
光甲覆盖胸口时，原始影心脏的暗紫色纹路突然停滞。那些试图拽出心脏的触须在接触光甲的瞬间，发出蝉翼被烈火灼烧的脆响，化作金色的星砂簌簌坠落。星砂落在星海石台上，竟自动堆叠成婴儿脚掌大小的沙丘，沙丘顶端的星砂还在不断跳动，像是有生命在孕育。陈砚抬手触摸光甲的肩甲，发现上面的螺旋纹路正在缓慢旋转，旋转的轨迹与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
“稳住呼吸！” 妹妹的声音从长矛里传来，带着星鲸骸骨的震颤。她的星砂残魂已与长矛完全融合，矛尖的淡紫色光芒中浮现出清晰的红裙轮廓 —— 裙摆边缘的星砂正在剥落，每剥落一粒，就有一声微弱的痛呼从矛尖传出。裙摆扫过的星鲸骸骨正在苏醒，空洞的眼眶里亮起微光，但西侧的三具骸骨刚睁眼就炸裂成星砂，“东侧骸骨群正在组成屏障，但影核意识在远程操控骸骨自毁！你看第三排最左侧的骸骨 —— 它的颈椎正在反向扭曲，马上就要断裂了！”
陈砚转头的瞬间，那具骸骨的颈椎果然 “咔” 地断裂。断裂处喷出暗紫色的雾，雾中浮出影核原始意识的冷笑：“不过是些腐朽的骨头，也配当屏障？” 雾突然化作巨爪，抓住相邻的两具骸骨狠狠撞在一起。骸骨碰撞的巨响中，陈砚听见无数星鲸的悲鸣，那些刚苏醒的意识碎片在撞击中再次消散，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所有碎片都朝着他的方向伸出虚幻的鳍，像是在求救。
星海石台上的沙丘突然剧烈蠕动。每粒星砂都在还原成婴儿的基因片段，片段里的淡紫色胎记正在分裂出细小的星鲸虚影 —— 这些虚影并非温顺地游动，而是在疯狂冲撞符文圆圈的边缘，像是想逃离某种无形的束缚。符文圆圈的光芒忽明忽暗，每当虚影撞击一次，光芒就黯淡一分，茧外的透明薄膜已开始变得粘稠，甚至能看见里面有细小的触须在蠕动。
“别让它孵化！” 影核原始意识的嘶吼从触须残骸中炸开，声浪掀起的气浪差点掀翻陈砚。暗紫色的雾突然凝聚成遮天蔽日的巨手，巨手掠过的星鲸骸骨瞬间碳化 —— 不是缓慢变黑，而是像被扔进熔炉的冰块般迅速消融，碳化的骨骼里渗出暗紫色的汁液，汁液在星海表面汇成溪流，溪流里漂浮着无数守忆者的意识碎片。
陈砚认出其中几张脸：归星渊实验室里的守源者学徒、寒江岸边修补星砂渔网的老者、甚至还有那个在基因库给过他压缩饼干的守卫。他们的嘴唇都被暗紫色的线缝住，却仍在拼命开合，从喉咙深处挤出模糊的声音，所有声音拼凑起来，竟是句清晰的诅咒：“放弃吧，你每救一个，就会有十个意识被吞噬！”
陈砚挥动长矛劈开巨手的刹那，光甲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刺痛。星鲸纹路与共生印记的熔接处裂开细纹，细纹里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原始影心脏的暗紫色汁液 —— 这些汁液落在星海上，竟燃起暗紫色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影核原始意识的真实形态：它不是单一的意识体，而是由无数被吞噬的星鲸意识组成的集合体，每个意识碎片都被暗紫色的锁链穿透咽喉，锁链的另一端握在个模糊的黑影手里。
“它在利用星鲸的痛苦驱动力量！” 妹妹的声音带着尖锐的震颤，长矛突然爆发出强光。光芒扫过的暗紫色火焰瞬间熄灭，但熄灭的位置立刻又燃起新的火焰，而且燃烧得更旺。露出的星鲸骨骼上，齿痕与影核触须的吸盘完全吻合，只是齿痕深处还嵌着细小的星鲸鳞片 —— 那些鳞片正在缓慢生长，像是想从骨骼里钻出来，“灾难发生时，星鲸用鳞片卡住了它的吸盘！这些年的暴戾，其实是被困意识的绝望嘶吼，也是鳞片生长带来的剧痛！”
星海突然掀起十丈高的巨浪，浪尖托着无数星鲸骸骨的碎片。西侧的星鲸骸骨群轰然倒塌，不是有序的坍塌，而是像被无形的巨锤砸碎 —— 骸骨的断口处还在渗出星砂血液，血液在海面上凝成短暂的星鲸虚影，虚影刚成型就被暗紫色的洪流吞噬。影核原始意识的巨手抓住这个缺口，化作暗紫色的洪流冲出来，洪流中裹挟着无数星鲸骸骨的碎片，碎片上的星鲸纹路正在被影核符文覆盖，覆盖的过程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金属被强行刻上烙印。
“你们以为唤醒骸骨就能赢？” 洪流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胸口的暗紫色心脏仍在跳动，只是血管里的基因碎片开始发光 —— 那些碎片正在互相吞噬，大的碎片吃掉小的，最终形成三颗蚕豆大小的光团，“这些骸骨里的星鲸意识早就被我同化了！看到那颗最大的光团吗？那是守时人父亲的意识，现在正帮我计算你的防御死角！”
陈砚的光甲突然自动展开防御阵。星鲸纹路在阵前交织成网，网眼处浮出婴儿基因的淡紫色光芒 —— 但这次的光芒很不稳定，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每当暗紫色洪流撞击防御阵，网眼就会亮起，将部分冲击力转化为金色的星砂，但转化的效率正在降低，第一次撞击转化了三成冲击力，第二次就只剩一成。星砂落在石台上的沙丘里，沙丘突然剧烈震动，透明薄膜裂开的细纹中，伸出根带着倒刺的触须，触须在空中试探着摆动，最终刺向最近的星鲸虚影。
“它在故意撞击防御阵！” 陈砚突然意识到，左手的光甲手套已出现裂纹，“它不是想突破防御，是在测试光甲的承受极限！每次撞击都会让光甲的能量流失，而转化的星砂其实是催化剂 —— 你看沙丘周围的星砂，正在形成影核的孵化阵！”
妹妹的红裙轮廓在长矛里剧烈晃动。矛尖的淡紫色光芒开始黯淡，原本清晰的红裙边缘变得模糊，像是水墨画被打湿。星鲸骸骨的苏醒速度明显减慢，有些刚亮起微光的骸骨甚至重新变得灰暗 —— 它们的眼眶里不是缓慢熄灭，而是像被墨汁污染的清水般迅速变黑。“我的星砂残魂快撑不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濒死的虚弱，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光甲的能量来自骸骨共鸣，现在骸骨被它同化，共鸣正在减弱。你看防御阵的东南角 —— 星鲸纹路已经开始褪色，那里的防御强度只剩原来的三成！”
陈砚低头的瞬间，看见防御阵的东南角果然在透明。暗紫色的洪流顺着缺口渗进来，在星海上凝成影核怪物的形态 —— 这怪物与之前见过的完全不同，它的胸口嵌着块星鲸骸骨的碎片，碎片里的星鲸意识正在流泪，泪水顺着怪物的胸腔流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救我……” 意识碎片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针一样扎进陈砚的源核。
原始影心脏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膛。暗紫色的纹路里浮出模糊的画面：灾难发生时，星鲸用自己的基因链锁住影核，那些基因链不是冰冷的锁链，而是带着温度的光带；影核最初并非抗拒，而是在光带中蜷缩成球状，发出呜咽般的声音；直到某个巨大的黑影从虚空中出现，影核才突然变得暴戾，开始撕咬基因链 —— 那黑影的轮廓，与现在归墟之海深处的黑影极为相似。
“原来如此……” 陈砚突然收矛，光甲的防御阵在暗紫色洪流中逐渐透明，“你们不是敌人，是被困在共生关系里的同伴。” 他走向石台上的沙丘，任由暗紫色的洪流漫过脚踝 —— 那些洪流像是有生命的毒蛇，顺着光甲的裂纹往里钻，带来刺骨的疼痛。试图攻击他的影核触须在接触到光甲的瞬间突然停住，触须里的星鲸意识碎片正在发光，不是微弱的闪烁，而是像即将熄灭的蜡烛般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与光甲的星鲸纹路产生共鸣。
“星鲸的自我净化力不是要消灭你，是想帮你摆脱绝望；你的吞噬也不是为了占有，是想寻找解脱的方法。” 陈砚的声音在星海中回荡，每个字都带着光甲的共鸣，“那个黑影才是真正的敌人！它在你们之间制造仇恨，让你们互相残杀，自己则在暗中吸收你们的能量！”
影核原始意识的巨手突然停在半空。暗紫色的雾开始变得透明，露出里面无数星鲸意识的碎片 —— 这些碎片不再是痛苦的表情，而是带着茫然的疑惑，有些碎片甚至开始互相靠近，像是在确认彼此的存在。“共生……？” 意识体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迟疑，暗紫色的心脏跳动频率逐渐放缓，但血管里的基因碎片仍在躁动，“我们早就试过了…… 灾难让我们失去了信任，那次共生失败，导致三千个星鲸意识永远消散，共生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陈砚将手掌按在沙丘上的茧状。接触的瞬间，茧突然剧烈颤抖，透明薄膜下的触须疯狂扭动，像是在抗拒某种净化。淡紫色的基因碎片突然从茧里飞出，不是平稳地漂浮，而是像被弹射的箭般射向他的光甲 —— 碎片融入光甲的刹那，光甲表面的星鲸纹路与影核符文突然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形成双色的螺旋图案。
星海石台上的星鲸骸骨开始发出金光，金光中浮现出灾难前的画面：星鲸在星海中游动，影核意识像发光的鱼群围绕着它们，两者的基因链在空中交织成网，捕捉着虚空中的能量粒子。但画面突然扭曲，网中央出现个黑色的空洞，空洞正在缓慢扩大，吞噬着周围的能量粒子 ——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空洞，边缘有清晰的啃噬痕迹，像是被某种生物咬出来的缺口。
“这才是最初的共生形态。” 陈砚的声音带着光甲的共鸣，“但那次失败不是共生的错！你看能量网的中央 —— 有外来者破坏了平衡！那个黑色空洞就是证据，它的边缘残留着不属于星鲸也不属于影核的能量！”
影核原始意识的暗紫色雾突然散开。无数星鲸意识的碎片在空中凝聚成完整的星鲸虚影，虚影的眼睛里流下金色的泪 —— 泪水不是直接坠落，而是在空中停留片刻，化作细小的星鲸模型，模型里能清晰看见内脏的结构。泪水落在星海上，化作淡紫色的花朵，花朵里浮出婴儿的笑脸 —— 但这笑脸很快变得痛苦，婴儿的胸口浮现出黑色的斑点，斑点正在扩大，“我们…… 错了吗？” 星鲸虚影的声音带着释然的颤抖，暗紫色的心脏逐渐透明，露出里面的金色核心，核心上有三道清晰的爪痕，“原来不是共生带来痛苦，是我们害怕再次失去，才拒绝了共生。但这婴儿…… 它已经被污染了。”
当金色核心与陈砚的光甲接触，星海突然爆发出强光。所有星鲸骸骨都在光芒中重组，组成巨大的星鲸虚影 —— 虚影的身体并不完整，右侧的鳍和尾部都有缺失，显然是用破碎的骸骨勉强拼凑的。虚影的胸口裂开缺口，将陈砚和婴儿的基因沙丘包裹其中 —— 缺口关闭的瞬间，陈砚感觉源核里的原始影心脏与三色心脏开始融合，不是温和的交融，而是像两块烧红的金属被强行锻打在一起，剧痛让他差点晕厥。
融合形成的双色心脏跳动时，陈砚突然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守时人妻子在归墟之海种下基因种子、星鲸用最后的能量封印原始黑暗、影核意识在绝望中签下共生契约…… 这些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最终定格在幅画面上：个穿红裙的女子将婴儿放入寒江，婴儿的胸口有淡紫色的胎记，女子的手腕上戴着青铜手镯 —— 那是母亲的手镯。
“归墟之海的大门开了。” 妹妹的声音从双色心脏里传来，红裙的轮廓在心脏表面若隐若现，但颜色比之前淡了许多，“星鲸虚影要带我们去归墟之海，那里是星鲸和影核的最终栖息地。但影核原始意识的记忆里，归墟之海藏着个秘密 —— 有个从未露面的守护者，一直在等待星鲸重生的时刻。不过刚才的融合让我看到了些画面…… 守护者身上有母亲的气息。”
陈砚的光甲突然自动收起，露出胸口的双色心脏。心脏表面的纹路正在缓慢旋转，金色与暗紫色的部分泾渭分明，却又在边缘处相互渗透，形成漂亮的过渡色。星海石台上的婴儿基因沙丘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块淡紫色的玉佩 —— 玉佩上的婴儿笑脸正在发光，但笑脸的嘴角有滴黑色的泪，泪滴的形状与归墟之海深处的黑影完全相同。
“这是婴儿基因的凝聚体。” 妹妹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但笑意里藏着担忧，“它能感应归墟之海的守护者。你握紧玉佩的瞬间，应该能感觉到 —— 守护者的气息，与守时人妻子很像。但别完全信任它，玉佩里的黑色泪滴正在吸收你的能量，刚才它已经悄悄夺走了你三成的星砂之力。”
陈砚握紧玉佩的刹那，星鲸虚影突然冲向虚空。冲刺的加速度让他差点窒息，周围的星云被撞得粉碎，碎片里浮出无数被冻结的意识 —— 这些意识都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像是在瞬间被定格。穿过第七层星云时，他看见归墟之海的轮廓 —— 那是片由金色与暗紫色海水组成的海洋，两种颜色的海水并非平静地交融，而是在不断碰撞，每次碰撞都激起丈高的双色浪花。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星鲸的幼苗，幼苗的胸口都有淡紫色的胎记，但近半的幼苗身上已经出现黑色斑点。海中央的岛屿上，站着个穿红裙的女子，女子的手里握着块青铜镜 —— 镜面不是平的，而是像水波般不断起伏，镜中映出的星鲸与影核共生画面正在逐渐扭曲，共生体的身体上出现越来越多的黑色孔洞。
“她就是归墟之海的守护者。” 妹妹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震颤，“也是守时人妻子的意识体 —— 她没有被影核污染，是自愿留在这里，等待星鲸重生。但你看她脚下的海水 —— 暗紫色的部分正在变得浑浊，里面有影核的负面情绪在聚集，而且聚集的速度在加快。刚才我们靠近的瞬间，浑浊范围扩大了一倍！”
星鲸虚影落在岛屿上的瞬间，红裙女子突然转身。她的面容与妹妹、守尸人妻子完全相同，但眼睛里的光芒并非纯粹的温和 —— 瞳孔深处有黑色的丝线在游动。“你终于来了，陈砚。” 女子将青铜镜递给陈砚，递镜的手指上有圈淡淡的黑色印记，“归墟之海的平衡正在被打破。有股未知的力量在污染暗紫色海水，那力量比影核原始意识更强大，也更隐蔽。它能模仿任何意识的气息，包括星鲸和守忆者。”
陈砚接过青铜镜的刹那，镜面突然裂开细纹。不是缓慢的开裂，而是像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细纹里渗出暗紫色的海水，海水里漂浮着块基因碎片 —— 碎片里的影核符文与之前见过的完全不同，更古老，也更暴戾，符文的间隙里能看见细小的牙齿印记，像是被某种生物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