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赠礼破局，以退为进
从王霸那充斥着酒气和江湖气的院子出来，林凡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恭笑容，与门口那灰衣汉子拱手作别，直到转身走入巷口，拐过弯，确认脱离那些窥视的视线后，他脸上那层伪装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的思索。
王霸的“合作”如同一纸脆弱的盟约，建立在利益与威慑的流沙之上，随时可能崩塌。那两成干股，是买命钱，也是缓兵之计。林凡深知，要想真正安稳，必须让王霸觉得，维持这份“合作”的价值，远大于撕破脸皮的风险。
仅仅依靠虚无缥缈的“信息渠道”许诺是不够的，他需要拿出一点实实在在的、能让王霸切身感受到好处的东西。
回到小院，小七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大哥，你没事吧？他们没为难你？”
“没事，谈妥了。”林凡简略地将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小七一愣一愣的，既佩服大哥的胆识和机智，又对那每月两成的干股心疼不已。
“大哥，咱们辛苦赚的钱，凭啥白白分给他两成？”小七嘟囔道。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小七，记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往往是最简单的问题。这钱，是买我们喘息的时间，和发展的空间。眼下，我们最缺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他话锋一转：“而且，这钱，未必就是白给。”
第二天，林凡并没有急着去制作新的点心，而是让小七去市集上，精心挑选了几样东西：一坛上好的花雕酒，几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几样时新果子。东西不算特别贵重，但搭配起来，显得既实惠又有面子。
接着，林凡亲自下厨，没有动用他那些“新奇”的点心手艺，而是扎扎实实地做了一道这个时代常见的、但极为考验火候功夫的“红烧肉”。他选用上好的五花肉，焯水、炒糖色、慢炖……每一个步骤都精益求精，最终做出来的红烧肉色泽红亮诱人，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气扑鼻。
然后，他将酒、肉和果子精心装在一个食盒里。
“小七，提着这个，跟我去王霸府上一趟。”林凡吩咐道。
小七瞪大了眼睛：“啊？还去？昨天不是刚谈好吗？这又是……”
“送礼。”林凡淡淡道，“谈好是谈好，礼数不能缺。昨天是谈判，今天是‘走动’。”
小七似懂非懂，但还是老老实实提起食盒。
再次来到王霸的院门前，通报之后，这次他们被客气地请进了偏厅，待遇与昨日截然不同。王霸显然刚起不久，穿着宽松的便服，看到林凡提着食盒进来，脸上也露出一丝讶异。
“林小子，你这是？”
林凡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酒肉果子，拱手笑道：“昨日蒙霸爷款待，小子感激不尽。今日特意备了些薄礼，一坛水酒，几样小菜，不成敬意，聊表寸心，还望霸爷莫要嫌弃。”
那红烧肉的浓郁香气已经飘了出来，勾人食欲。王霸是个粗人，但也是个饕客，闻到这香味，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他混到如今地位，山珍海味也吃过不少，但如此香醇诱人的红烧肉，却是不多见。更重要的是，林凡这主动上门、恪守“礼数”的姿态，让他心里十分受用。
“哈哈，你小子，有点意思！”王霸脸上露出了真切几分的笑容，“来来来，坐下说话！正好老子还没吃早饭，一起吃点！”
这一次，气氛比昨日轻松了许多。王霸吃着林凡带来的红烧肉，连连称赞，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林凡不再谈论敏感的“雪盐”或复杂的“合作”，只是陪着王霸闲聊，说些市井趣闻，偶尔请教一些南城地面上的“规矩”，姿态放得很低。
酒酣耳热之际，王霸拍着林凡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自己人”的意味：“林小子，你是个明白人！放心，以后在这南城，有你霸爷罩着，没人敢动你！好好做你的点心铺子，有啥麻烦，直接报我的名号！”
林凡连忙道谢，趁机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多谢霸爷！小子一定本分经营。只是最近市面上关于那‘雪盐’的谣言愈演愈烈，小子担心，迟早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惊动了官面上，或者……王府那边过问，恐怕对霸爷的清誉也有影响。”
他这话，看似担忧，实则是点醒王霸：谣言持续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你王霸，作为地面的掌控者，若因此事惹上官方或王府的注意，得不偿失。
王霸闻言，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他之前只想着从“雪盐”里捞好处，或者控制林凡，却没深想这谣言本身就是个隐患。经林凡一提醒，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万一真引来不该来的人调查，他王霸首当其冲。
“嗯……你说得有理。”王霸沉吟道，“这破谣言，确实烦人！老子回头就让人去查查，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嚼舌根子！顺便也放点风出去，就说那玩意儿是南边商人带过来骗钱的，根本没那回事！”
林凡心中暗喜，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由王霸这个地头蛇去平息谣言，比他自己做什么都有用。
这次“走动”，效果显着。林凡用一盒并不昂贵的礼物和一番看似随意的闲聊，不仅巩固了与王霸表面上的关系，更巧妙地引导王霸主动去处理那个潜在的危机。这是典型的“以退为进”，将可能的敌人，暂时变成了解决麻烦的工具。
离开王霸处，小七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让王霸答应去平息谣言！”
林凡却并无得意之色，低声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王霸此人，重利轻义，不可深信。谣言或许能暂时压下去，但根源未除。我们真正的安全，不能寄托于任何人，只能靠我们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回到小院，林凡立刻投入到工作中。他需要更快地积累资本，拓展人脉。李府那边的订单需要做得更精心，同时，他也要开始物色新的、更可靠的客户。
几天后，市面上关于“雪盐”的离奇传言果然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王霸手下放出的“南边骗局”的说法。南城的秩序，似乎又回到了表面上的平静。
然而，就在林凡以为可以暂时专注于点心生意时，小七从李府送点心回来，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李夫人闲聊时提起，九王爷府上的管家前几日似乎派人打听过能做新奇点心的匠人，还特意提到了“绿豆冰”。
林凡的心猛地一跳。九王爷府……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这次的打听，是单纯的想要定制点心，还是别有深意？刚刚摆脱王霸和谣言的困扰，难道又要卷入王府更深层次的视线之中吗？
平静的水面下，更大的漩涡，似乎正在缓缓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