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带来的胜利喜悦并未持续太久。第二天一早,当四人怀着期待再次来到陷阱区时,却发现陷阱被人用更粗暴的方式彻底破坏了——绊索被砍断,陷坑被填平,甚至连周围他们故意留下的假线索也被清除了个干净。
对方用行动宣告:你们的把戏,我看穿了。并且,我还在看着你们。
一股寒意再次爬上四人的脊背。这个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难缠。
“妈的!这孙子!”陆昊气得脸色铁青。 赵琳脸色苍白:“他……他这是在挑衅我们。” 苏恬看着被填平的陷坑,小声骂了句:“玩不起就别玩……”
顾景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仔细检查了被破坏的现场,沉默半晌,才冷声道:“他腿受伤了,动作比之前慢,但更谨慎了。他在学习我们的方式。”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较量将更加艰难。
祸不单行。中午时分,负责采集的赵琳和苏恬带回了一些新发现的、颜色更鲜亮、看起来汁水更饱满的野果,打算再次尝试和鱼一起煮汤,改善一下极度寡淡的饮食。
“这种果子我之前在一本图鉴上好像见过,应该没毒,而且可能更甜一点。”赵琳比较有把握地说。
四人像往常一样,由顾景琛先尝了一小口汁液确认。他蹙眉品味了一下,点了点头:“酸度低,甜味明显,可以试试。”
于是,一锅新的“水果鱼汤”开始熬煮。然而,汤煮到一半,顾景琛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和恶心。他立刻警觉,强压下不适感,猛地站起身:“别喝!果子有问题!”
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陆昊连忙放下手里的“碗”:“怎么了?” 赵琳脸色骤变:“不可能啊!我确认过的!” 苏恬则紧张地看着顾景琛略显苍白的脸色:“顾老师你没事吧?”
顾景琛闭眼缓了几秒,那股不适感才慢慢退去。他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那锅汤和剩下的野果:“不是品种问题。是有人做过手脚。这些果子被浸泡过东西,少量尝不出,加热或者大量食用才会起作用。”
他拿起一个剩下的果子,仔细闻了闻,又掰开仔细观察果蒂部位,果然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不正常的变色和萎缩痕迹,像是被某种刺激性液体浸泡过!
“是那个混蛋!”陆昊瞬间明白过来,怒火冲天,“他不仅破坏,还想下毒?!”
赵琳吓得后退一步,看着那些她亲手摘回来的果子,后怕不已,声音都带了哭腔:“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仔细看过的……对不起……” 巨大的内疚和恐惧攫住了她。
苏恬也吓得够呛,赶紧把手里拿着玩的一个果子扔得远远的。
营地陷入一片死寂。恐惧再次升级——从破坏物资,到直接危害健康!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底线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低。
然而,比外部威胁更让人难受的,是一种悄然滋生的、内部的不信任感。
陆昊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向赵琳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和后怕——毕竟,果子是她确认并主要采集的。 赵琳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变得更加自责和沉默,甚至不敢再轻易触碰任何新发现的植物。 苏恬则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看到颜色鲜艳点的东西都不敢靠近。
这种压抑的气氛比饥饿和劳累更让人窒息。
顾景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敌人这一招极其毒辣,目的不仅仅是伤害身体,更是要瓦解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
他沉默地起身,将那锅毒汤彻底泼掉,挖深坑掩埋。然后,他走到低头不语的赵琳面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不是你的错。对方手段卑劣,防不胜防。”
他又看向陆昊和苏恬,目光扫过他们:“从现在起,所有入口的东西,必须经过至少两人交叉确认,并且由我最终尝验。怀疑同伴,正中对方下怀。”
他的话像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即将涣散的军心。
陆昊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赵琳的肩膀:“琳姐,对不住,我刚才是吓到了,不是怀疑你。” 赵琳红着眼圈摇了摇头。 苏恬也赶紧凑过去,挽住赵琳的胳膊:“琳姐最细心了!都怪那个坏蛋!”
裂痕似乎被暂时弥合了。但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彻底清除。
下午,顾景琛独自外出巡视了更远的区域,回来时,手里拿着几株特定的草药。 “这是解毒和催吐的草药。”他简单地解释,“捣碎备着,以防万一。”经历过毒果事件,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将草药交给赵琳处理,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 赵琳接过草药,郑重地点了点头。
傍晚,气氛依旧有些沉闷。苏恬为了活跃气氛,自告奋勇去溪边打水,还哼起了荒腔走板的歌。
然而,她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
顾景琛最先察觉不对,眉头一蹙,立刻起身朝溪边走去。
只见苏恬并没有在打水,而是蹲在溪边,对着水面龇牙咧嘴,手里还拿着那颗顾景琛之前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的水果糖,正在比划着什么。
“……不行,影子不够帅……角度不对……”她对着水面调整着表情,试图做出一个“酷炫”的吃糖姿势,显然是想自我安慰一下,却莫名透着一股心酸又搞笑的气息。
顾景琛:“……”
他站在原地,没有惊动她。看着那个对着水面挤眉弄眼、试图用一颗糖给自己打气的背影,他冰山般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情绪太快,甚至无法分辨是无奈,是好笑,还是一丝……极细微的动容。
他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当苏恬终于调整好“完美”姿势,心满意足地吃掉那颗糖,打着水回来时,发现顾景琛正坐在火边打磨工具,一切如常。
只是,在她放下水罐时,似乎听到他极轻地说了一句:“以后别单独去水边。”
苏恬一愣,转头看他,他却已经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侧脸冷硬如常。
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