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脸上有没有什么疤痕？穿的又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毕竟那日，你与他纠缠了那么久，连身上的外裙都被撕坏了，这么要紧的事，表妹你……总该记得他后腰上那块巴掌大的青色胎记，长什么模样吧？”
这话，像一把最锋利的淬毒尖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叶云嫣最想遮掩、最不堪的伤疤，并将那血淋淋的烂肉公之于众！
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哗然和哄笑。
胎记！还是在后腰上！那得是纠缠到何种地步才能看见？！
原来她今日在这里哭哭啼啼，不是因为受了委屈，而是贼喊捉贼，想用假的血帕子，来掩盖自己做的真丑事！
叶云嫣的脸颊，“轰”的一下，血气冲顶，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怒，无尽的怨毒和难堪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她指着阮雪蘅，嘴唇哆嗦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
最后，所有的辩解和伪装，都化作了一声尖利刺耳的嘶吼。
“你无耻！”
狠狠一甩袖子，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提着裙摆，便带着吓傻了的春桃等人，头也不回地狼狈跑走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阮雪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青黛快步上前，扶住阮雪蘅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和激动。
“小姐，您方才真是……真是太厉害了！奴婢都快被她气死了！”
阮雪蘅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地上那方被遗弃的、染着假血的帕子。
她转过身，对青黛说：“这点小把戏，还不够。”
青黛一愣：“小姐，这还不够？她今日的脸都丢尽了。”
阮雪蘅唇角勾起一抹冷弧，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发间那支温润的玉兰簪。冰凉的玉身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男人霸道的体温，让她愈发清明冷静。
“丢脸？对她这种人来说，只要能攀附权贵，脸面随时可以捡起来。我要的，是让她连带着她的根，一起烂掉，再也爬不起来。”
她压低声音，对青黛吩咐道：“去，找几个嘴碎的婆子，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传出去。重点要突出，她是如何用胭脂假冒血迹，又是如何被我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再‘不经意’地提一句，我问的是那个马夫后腰上的胎记。记住，要让府里每个人都知道，她叶云嫣不仅行为不检，还谎话连篇，心肠恶毒。”
“是，小姐！”青黛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立刻领命而去。
阮雪蘅这才抬步，继续往瑞鹤堂的方向走去，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已然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叶云嫣，这只是开胃菜。你越是挣扎，我便越是兴奋。
……
“哐当！”
锦华苑内，上好的官窑瓷器碎裂一地。跪了一地的丫鬟瑟瑟发抖，头埋得低低的。
“废物！全都是废物！”叶云嫣像是疯了一样，指着跪在最前面的春桃，“尤其是你！谁让你去账房支银子的？你是不是早就被阮雪蘅那个贱人收买了！”
春桃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小姐饶命！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让颜色更逼真些……”
“还敢顶嘴！”叶云嫣上前就是一脚。
“嫣儿！我的心肝！”
阮令仪带着常嬷嬷匆匆赶来，一进门就看到这满地狼藉。她几步上前，从身后抱住发狂的女儿。
“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我的宝贝生气了？”
叶云嫣一见阮令仪，瞬间崩塌，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娘！是阮雪蘅！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我……还提那个马夫的事！所有人都笑话我！娘，我活不下去了！”
“小贱人！她真是反了天了！”阮令仪抱着女儿，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咬牙切齿地骂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死了娘的野种！这事没完！”
一旁的常嬷嬷察言观色，凑到阮令仪耳边，压低了声音。
“夫人，小姐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老奴倒是有个主意，就是……法子毒了些。”
阮令仪看向她：“快说！只要能给嫣儿出气，再毒的法子也使得！”
常嬷嬷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那阮雪蘅不是最爱拿清白说事吗？咱们不如，就让她自己也尝尝这个滋味。找个由头骗她出府，半路上找几个混混……让她也尝尝，被男人糟践是什么滋味。”
叶云嫣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抬起泪眼，闪着兴奋又恶毒的光。
“好！这个主意好！娘，就这么办！我要让她比我惨一百倍！”
“糊涂！”阮令仪却猛地皱眉，一把推开常嬷嬷，厉声喝道，“你这老货是想害死我们母女吗！”
叶云嫣和常嬷嬷都愣住了。
“娘，这有什么不妥的？”
阮令仪瞪了女儿一眼，声音里带着后怕：“你懂什么！你忘了靖王府诗会上，三皇子是怎么护着她的？找外面的混混，嘴不严实，万一查到我们头上，别说你了，整个阮家都得给那个活阎王陪葬！”
提到墨景宸，阮令仪就一阵心悸。那个男人的手段，整个墨京谁人不知！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着精明的算计，继续分析道：“再说了，就算毁了她的名声，对我们有什么实质的好处？她手里的那些铺子、庄子，还有她娘从完颜家带过来的那些嫁妆，咱们一样也摸不着。白白替别人做了嫁衣，便宜了阮家你那几个叔叔，我才不干这种蠢事。”
常嬷嬷眼珠一转，立刻会意，脸上堆起更阴毒的笑。
“夫人说的是！是老奴想得不周全。既然外人动不得，那……自己人呢？”
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像毒蛇吐信：“咱们不如，用点药，把她弄晕了，直接扔到……叶航少爷的房里去！”
“对！我哥！”叶云嫣瞬间反应过来，眼中贪婪之色大盛。
阮令仪起先一愣，随即一拍大腿，狂喜道：“妙！实在是妙！你这老货，总算聪明了一回！”
她拉过女儿的手，声音因兴奋而颤抖：“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再当众‘抓奸’，她阮雪蘅的清白毁在你哥哥手上，除了嫁进我们叶家，还有第二条路走吗？”
“到那时，”阮令令仪的呼吸都粗重了，“她的人是咱们的，她娘留下的那座金山，自然也都是咱们的！我要她给你哥哥做妾，每天跪着给你洗脚！”
叶云嫣脸上的泪痕未干，笑容却已扭曲如鬼魅：“娘！您这主意太好了！我要看她从云端跌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三人凑在一起，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贪婪与恶毒的光，将这“天衣无缝”的毒计反复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