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黎簇毫不客气地揭穿,车斗里的“司机”愣了一下,随即竟然笑了起来。
他不再刻意伪装那蹩脚的四川口音,声音恢复了正常,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懒散劲儿。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又拿出一件皮衣穿上,把脸上的伪装去掉,露出了原本更清晰的轮廓,虽然整体还是显得风尘仆仆。
“行啊小子,耳朵挺灵光嘛。”他笑着,甚至有点赞赏地看着黎簇,“看来我这临时抱佛脚学的方言确实不咋地。”
“你到底是谁?”黎簇警惕地问道,下意识地往张琪琳那边靠了靠。
“道上给面子的,叫一声黑瞎子。”男人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墨镜,“至于为啥跟着你们…”他瞥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的张琪琳,“ 一是因为受人委托,保护某位不让人省心的小三爷。 二嘛,也是好奇,想看看能让‘哑巴’张…哦不,是这位‘小同志’,”他戏谑地朝张琪琳的方向努努嘴,“亲自出马保驾护航的,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黎簇想起之前吴邪提到过有个叫“黑瞎子”的朋友,又想起那晚诡异的打斗声,恍然大悟:“那天晚上和琪琳姐打架的是你!”
“切磋,切磋而已。”黑瞎子嘿嘿一笑,“这位…身手忒狠,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他继续道:“我刚才说的故事嘛,也不全是瞎编,是根据这里的车、环境,还有以前道听途说的一些碎片推测的。怎么样,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吧?”
“像个屁!”黎簇没好气道,“那吴邪呢?王盟呢?你不是保护吴邪的吗?现在他人不见了!”
“是啊,谁能想到在哑巴的保护下,那俩傻子还能嗖嗖的不见了,现在的我啊,很是尴尬。”黑瞎子收敛了笑容,“需要你这个小朋友来帮忙。”
黎簇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黑瞎子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突然出手如电,在黎簇脖子某个部位按了一下。黎簇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又失去了意识。
“啧,年轻人就是觉多。”黑瞎子耸耸肩,然后对旁边哪怕说她保护不力也没有半分反应的张琪琳说道:“呦,哑巴,这回怎么没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家小吴邪啊?舍得让他一个人被拖走了?”
张琪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嚼着压缩饼干,完全把黑瞎子当成了空气、噪音源。
黑瞎子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底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连你都由着他被拖下去?是知道没生命危险,还是另有打算?我说哑巴,咱俩现在也算临时搭档了,透露点情报呗?…”
无论黑瞎子怎么絮叨,张琪琳就是不理他,吃完饼干,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真的打算在这诡异的车斗里补个觉。
不知过了多久,黎簇再次醒来,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一根绳子倒吊着,悬挂在一辆卡车的车尾上方!而黑瞎子正躲在车上,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黑瞎子!你他妈放开我!”黎簇挣扎着大骂。
“小声点!饵要有饵的自觉!”黑瞎子低声道,“不想救吴邪了?”
就在这时,周围的沙地再次开始蠕动!那苍白的九头蛇柏触手猛地钻出,直接卷向倒吊的黎簇!
“砰!”一声枪响。
黑瞎子开枪了,子弹精准地打中了触手的根部,触手吃痛般地缩了回去。
但蛇柏并没有死心,更多的触手从沙下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捆绑黎簇的绳子,连带着整辆卡车都开始移动!黎簇被拖着在沙地上快速滑行!
“靠!”黑瞎子骂了一句,从车上钻出,疾步追了上去,试图砍断缠绕的触手。
张琪琳也终于动了,她跳出车斗,但没有激烈反抗,而是任由另一条触手卷住自己,和黎簇、黑瞎子一起,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拖入了流沙之下!
短暂的窒息和黑暗后,三人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四周不再是沙子,而是冰冷的、锈蚀的金属墙壁和管道。他们被拖进了一个被沙漠掩埋的地下结构!
那条巨大的蛇柏主干在通道前方蠕动,似乎还想追击他们。三人死命抵住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才勉强将其隔绝在外。
“呼…呼…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黎簇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九头蛇柏,一种变异的吸血植物,在沙漠里难得一见,没想到这儿有这么大一窝。”黑瞎子检查着周围的环境,“看来这工厂修得这么坚固,铁皮包裹,就是为了防这玩意儿。”
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通道。墙壁上还能看到模糊的标语和编号:“古潼京零五六工程”。
“外国人在这里挖沙子里的东西?”黎簇看着一些残存的工具和轨道。
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通道向深处探索。两旁的房间很多,大部分都空荡荡的。他们找到了一间像是资料室的房间,里面散落着不少文件纸。
黎簇在一个锁着的铁柜前停下,掏出随身带的铜丝,捣鼓了几下,居然真的把锁撬开了。
柜子里放着一些文件,最上面一份的标签写着“张启山”。
“张启山…张启山…”黑瞎子拿起文件翻看了一下,“这不是张大佛爷的名字吗?看来当年外国佬撤了之后,是佛爷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他又在抽屉里找到一些密封的玻璃瓶样本(里面是奇怪的黑色物质)和一把老式手枪,旁边还有几发子弹。黑瞎子只拿走了枪和子弹,检查了一下弹夹。
张琪琳也走过来,目光扫过文件柜和样本,但她什么都没碰,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继续前行的路上,黎簇对黑瞎子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有点不爽,总想找茬。
“喂,黑瞎子,你身手真的有那么好吗?吹的吧?”黎簇挑衅道。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笑道:“怎么?想试试?让你一只手?”
黎簇年轻气盛,真的挥拳打了过去。黑瞎子甚至脚步都没怎么移动,轻松地格挡、闪避,偶尔还用巧劲把黎簇带个趔趄,玩似的。
几个回合下来,黎簇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累得气喘吁吁。
“不打了不打了!”黎簇假装认输,垂下双手,却在靠近的瞬间猛地抬腿踢向黑瞎子下身!
黑瞎子似乎早料到他这招,身体微微一侧,同时手腕一翻,那把刚到手的手枪已经冰冷地抵在了黎簇的额头上!
“小子,玩阴的?”黑瞎子笑容不变,但语气冷了几分,“道行还浅了点。”
黎簇瞬间僵住,冷汗下来了。
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张琪琳终于给了点反应,她看着拿枪指着小孩的黑瞎子,以及吓傻了的黎簇,极其轻微地翻了个白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幼稚,无聊。
黑瞎子哈哈一笑,收回了枪,拍了拍黎簇的肩膀:“有胆色,不过下次偷袭前,眼神收着点。走吧,找你家吴老师去。”
三人继续在这座沉寂了半个世纪的地下工厂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