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雪崩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外面再无雪块滚落的声音,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时,众人才心有余悸地从巨岩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眼前的世界已经大变样。刚才郎风爆破和众人活动的那片区域,被新崩落的厚厚积雪彻底覆盖、抹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幸运的是,他们藏身的这块巨岩足够巨大坚固,成功抵御了冲击。
“妈的……吓死胖爷了……”胖子拍着胸口,脸色还有些发白,“天真同志,下次您老人家挪驾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报告?你这脚是开了光还是咋地?”
吴邪自知理亏,尴尬得无以复加,也不敢还嘴,只是偷偷瞟了一眼张琪琳。对方早已不再看他,正将目光投向雪崩过后显露出的景象,似乎完全没把刚才那声“菜”和惊险的救援放在心上。
“四阿公,您看!”华和尚搀扶着陈皮阿四,指向原本爆破点的下方。
只见雪崩之后,大量的积雪被冲走,反而露出了更深层的景象——那不是天然的岩层,而是一片巨大无比、深邃幽黑的冰层!像是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镶嵌在雪白的世界里。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在那巨大的黑色冰层深处,赫然封冻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
此时夕阳正逐渐西沉,金色的余晖斜照在墨黑色的冰面上,反射出诡异的光泽,却也让冰层深处的那个影子更加清晰。
那影子巨大无比,粗略估计至少有五层楼那么高!它有着一个比例失调的、硕大无比的脑袋,形态模糊而狰狞,身体部分盘踞着,看不真切,但一条巨大的、带着明显倒刺的尾巴却相对清晰,蜿蜒伸展在冰层中。
整个形象扭曲、怪诞,完全不似任何已知的生物,透着一股子来自洪荒的、邪异的气息。
“我……我操……”叶城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这……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出门没拜菩萨,尽撞邪了!”
郎风也忘了自我怀疑,目瞪口呆地看着冰层中的巨大魔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工具。
胖子咂咂嘴:“好家伙……这玩意儿要是活的,够咱们全村吃三年了……”
吴邪也是头皮发麻,这长白山深处的诡异东西也太多了点。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起灵和小哥,发现他们两人也都凝视着冰层中的影子,张起灵面色凝重,而张琪琳的眼神里则更多是审视和一种冰冷的探究,似乎在想这东西是死的还是活的,有没有威胁。
陈皮阿四眯着昏黄的老眼,仔细打量了那冰封黑影许久,干瘪的嘴唇翕动,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昆仑胎。”
“昆仑胎?”吴邪和胖子异口同声,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说过。
华和尚见状,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小三爷,胖爷,这昆仑胎,是一种只存在于风水古籍传说中的宝穴。传说天地混沌之初,孕育在龙脉源头的特殊存在,是天地灵气凝结的胎儿形状,是神仙的胚胎。”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敬畏和狂热:“古籍有载,‘昆仑胎形,如婴初孕,地生异象,乃仙阙之基’。据说,如果能找到真正的昆仑胎穴,在那里安葬先人,后代能出真龙天子!那是比什么龙楼宝殿、紫薇星盘不知道高明多少倍的顶级宝穴!自古都是帝王梦寐以求的万年吉穴!”
胖子听得眼睛发亮:“皇帝住的?我靠!那这里面得有多少好东西?!”他的思维直接奔着明器去了。
吴邪却皱起了眉头,指着冰层里那巨大狰狞、怎么看都和“婴儿”、“仙胎”不沾边的黑影:“可是……这玩意儿……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胎儿啊?倒像是……某种怪物?”
华和尚笑了笑,带着点高深莫测:“小三爷,这只是‘影’,是昆仑胎形成时地气凝聚显现出的异象,并非真正的胎儿。这异象千奇百怪,古籍记载有的如龙虎,有的如瑞兽,当然……也可能有的形态比较……特别。”他看了看那狰狞的倒刺尾巴,补充道,“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穴眼位置和灵气!”
张琪琳安静地听着华和尚的解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极淡的疑虑。
昆仑胎?帝王吉穴?
她的本能和那混乱记忆深处的一些细微感知,却在隐隐排斥这个说法。这冰层深处散发出的气息,更加阴冷、死寂,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祥。与“仙胎”、“吉穴”这种词汇似乎格格不入。
而且,这东西的形态……那巨大的头颅和带倒刺的尾巴……总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张起灵的目光也从那“昆仑胎”影子上移开,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山势和冰层的结构,似乎在验证着什么。
陈皮阿四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那冰封的魔影,喃喃道:“没错……就是这里……陪葬陵……就在这昆仑胎之下!走!找入口!”
巨大的黑色冰层,诡异的“昆仑胎”魔影,帝王吉穴的传说……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加深邃、更加诱人,却也必然更加危险的未知之地。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开始在冰层边缘寻找可能的入口或缝隙。
而张琪琳则落在最后,又看了一眼冰层中那扭曲的巨大阴影。
假的。
她心里莫名冒出这个词。
但这感觉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只是本能地觉得,华和尚说的,或许并不全对。
真正的答案,恐怕还在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