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下水道惊魂
凌晨四点，城市还在睡梦中。一辆黑色SUV悄无声息地停在城南公园入口处，五个人影从车上鱼贯而出。
就是这里。苏宇压低声音，指向公园深处，我感应到东南方向有微弱的神力波动。
顾晓婷紧了紧外套，手里紧握着美乐留下的那根本命毛：你确定是美乐吗？
不确定。苏宇坦诚道，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林默涵检查着手中的能量探测仪——这是他连夜改装的，理论上能检测到神力波动：读数显示东南方确实有异常能量聚集。
顾小兰打了个哈欠：为什么神君大人都喜欢半夜行动啊...
专注点。柳青妍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电击棒，别忘了那些饕餮碎片。
五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林荫道前进。夏夜的公园本该虫鸣阵阵，此刻却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宇走在最前面，突然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有东西在附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顾小兰紧张地抓住姐姐的手臂，眼睛瞪得溜圆。
沙沙声...沙沙声...
声音来自右侧的灌木丛。苏宇缓慢地抽出匕首，示意其他人后退。就在他准备拨开灌木时——
一只花斑猫蹿了出来，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迅速跑开了。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虚惊一场。柳青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苏宇却眉头紧锁：不对...那只猫的眼睛...
是红色的。林默涵接话，声音凝重，和饕餮一个颜色。
顾晓婷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混沌之核已经开始影响动物了。苏宇点头，我们得加快速度。
他们继续向东南方前进，最终停在一处排水沟前。沟口的铁栅栏已经被某种力量扭曲，露出一个足够成年人通过的缺口。
下水道？顾小兰皱眉，美乐会在这种地方？
苏宇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神力痕迹指向这里。而且...他捻起一些黑色粉末，饕餮碎片的残留物。
林默涵调整探测仪：读数更强了，就在下面。
顾晓婷咬了咬嘴唇：我们得下去。
太危险了。柳青妍反对，下面空间狭窄，万一遇到什么...
我有办法。苏宇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手环，这是我父亲给的避邪法器，能暂时抵挡邪气侵蚀。他分发给每个人，但效果有限，最多两小时。
顾小兰戴上手环，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美乐的本命毛能驱散邪气...她看向顾晓婷手中的那根银白色毛发。
聪明！林默涵眼睛一亮，本命毛蕴含神君本源力量，理论上比这些法器更强。
顾晓婷犹豫了：但这是美乐留给我们唯一的...
它会更希望我们用这个保护自己。苏宇轻声说。
最终，他们决定将本命毛交给顾小兰保管——毕竟她是最早唤醒白虎神君的人，与毛发之间的感应可能更强。
苏宇第一个钻入下水道，其他人紧随其后。通道比想象中宽敞，但恶臭难闻。手电筒的光束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跟紧我。苏宇低声提醒，不要碰任何东西。
他们沿着主通道前进，不时经过分支管道。越往里走，墙壁上的黑色晶体就越多，像某种恶性的苔藓般爬满表面。
这些就是...饕餮碎片？柳青妍小声问，谨慎地避开那些晶体。
林默涵用镊子采集了一点样本：正在活跃增殖。奇怪的是...他调整探测仪，它们似乎在向某个方向生长。
苏宇顺着晶体生长的方向看去：和我们前进的方向一致。
顾晓婷心头一紧：你是说它们也在找美乐？
或者美乐在找它们。苏宇神色凝重，神君大人可能试图独自清除这些碎片。
继续前行约十分钟后，通道突然变得开阔，他们来到了一个圆形交汇处。这里的黑色晶体已经不再是零星分布，而是形成了大片的簇状结构，像某种邪恶的水晶矿洞。
天啊...顾小兰捂住嘴巴。
晶体丛中，隐约可见一些小动物的尸体——老鼠、猫、甚至还有一只狗。它们的身体部分结晶化，眼睛却诡异地发着红光。
别靠近！苏宇突然拉住想要上前查看的林默涵，它们还活着！
仿佛印证他的话，那些突然动了起来！结晶化的老鼠转过头，红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入侵者。
苏宇大喊。
五人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和爪子刮擦水泥的声音。顾小兰冒险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吓哭——数十只半结晶化的老鼠正像潮水般涌来，速度惊人！
前面右转！苏宇指挥道，有个维修间可以暂时躲避！
他们冲进右侧通道，苏宇猛地拉开一扇铁门，大家鱼贯而入。柳青妍和顾晓婷合力抵住门，只听几声，老鼠群已经撞了上来。
这门撑不了多久！柳青妍咬牙道，她的电击棒在慌乱中掉了。
林默涵快速环顾四周。维修间里堆满工具，但没有其他出口。他抓起一把铁锹：准备战斗吧。
顾小兰颤抖着掏出那根本命毛：也、也许这个能吓跑它们？
值得一试！顾晓婷接过毛发，将它高高举起，美乐！帮帮我们！
毛发发出微弱的金光，但远不及之前的力量。门外的撞击声停顿了一瞬，随即更加猛烈地继续。
不行，力量太弱了。苏宇皱眉，除非...
除非什么？柳青妍问，她的肩膀已经因为抵门而酸痛不已。
除非激活它。苏宇看向顾晓婷，就像上次在昆仑山那样。
顾晓婷明白了：需要真心之泪。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与美乐相处的点点滴滴——它窝在自己腿上看电视的样子，它偷吃火锅被烫到的滑稽模样，它为了保护他们挡在饕餮面前的英勇身影...
一滴泪水落在毛发上。
金光骤然爆发！比在昆仑山时更加耀眼！门外的老鼠群发出刺耳的尖叫，撞击声戛然而止。
起作用了！顾小兰欢呼。
但喜悦只持续了几秒。毛发的光芒突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门外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怎么回事？柳青妍紧张地问。
苏宇贴在门上倾听：它们在重组...准备再次进攻。
林默涵检查毛发：力量消耗太快了。本命毛离开了本体，无法持久。
顾晓婷握紧毛发：那我们必须在光芒消失前突围！
苏宇点头：我打头阵，林默涵和柳青妍保护两侧，顾晓婷拿着毛发断后，顾小兰在中间随时准备接应。
他们深吸一口气，苏宇猛地拉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血液凝固。不止是老鼠，还有猫、狗、甚至几条蛇，全部半结晶化，眼睛血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通道。更可怕的是，这些生物似乎被某种统一的意志控制着，行动协调得令人毛骨悚然。
跟紧我！苏宇挥舞匕首冲入敌阵。匕首划过之处，被击中的变异生物立刻化为黑灰，但更多的怪物源源不断地涌来。
林默涵和柳青妍用铁锹和钢管勉强维持着两侧的安全空间。顾晓婷高举发光的毛发，光芒所到之处，怪物们纷纷后退，但很快又试探性地靠近。
太多了！柳青妍的手臂已经被划出几道血痕。
顾小兰突然灵机一动：姐！把毛发给我！
她接过毛发，没有像顾晓婷那样高举，而是将它贴近地面，轻轻哼起一首摇篮曲——正是她经常唱给美乐听的那首。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毛发的光芒变得柔和而稳定，形成一个金色的光圈，将五人包裹其中。怪物们像是遇到了天敌，尖叫着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有用！继续唱！苏宇惊喜道。
顾小兰一边哼唱一边前进，其他人紧贴着她移动。就这样，他们缓慢但安全地沿着原路返回。怪物们始终保持着距离，但红眼睛里的恶意丝毫不减。
就在他们看到出口的亮光时，意外发生了。一条巨大的结晶化蟒蛇从头顶管道突然扑下，直取顾小兰手中的毛发！
小心！苏宇反应极快，匕首精准地刺入蟒蛇七寸。蟒蛇化为黑灰，但冲击力使顾小兰一个踉跄，毛发脱手飞出！
顾晓婷想冲过去捡，却被林默涵拉住。失去毛发保护，怪物群立刻蜂拥而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过，精准地叼住了那根本命毛！
美乐！顾小兰惊喜地叫道。
但那不是美乐——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有着九条蓬松的尾巴！它优雅地落在地上，将毛发轻轻放在爪前，然后仰头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
声波所到之处，变异生物纷纷化为黑灰。剩下的则仓皇逃窜，转眼间消失在下水道深处。
五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九尾狐转过身，用金色的眼眸打量着他们，然后竟然开口说话了：
凡人不应涉足此地。
苏宇第一个回过神来，恭敬地行礼：多谢前辈相救。请问您是...
青丘白芷。九尾狐优雅地点头，奉西王母之命，巡查饕餮余孽。它用鼻子碰了碰那根本命毛，你们在寻找监兵神君？
顾晓婷急切地点头：是的！您知道美乐在哪吗？
白芷的耳朵动了动：美乐？啊，你们给神君起的名字。它突然严肃起来，监兵神君正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你们最好远离。
什么事？林默涵问。
它在尝试吸收混沌之核。白芷的话让所有人脸色大变，神君认为这样可以净化碎片，但风险极大。一旦失败...
它会变成另一个饕餮。苏宇沉声说。
白芷点头：正是。西王母已经派兵搜寻，但神君隐藏了气息。它看了看顾小兰，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你们能找到它。
顾小兰捡起本命毛：用这个？
用这个，还有你们与神君的羁绊。白芷转身示意他们跟上，时间紧迫，随我来。
他们跟着九尾狐深入另一条通道。这里的黑色晶体更加密集，有些已经形成了类似钟乳石的结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腐臭味，让人头晕目眩。
戴上这个。白芷尾巴一甩，几片白色花瓣飘到每人手中，青丘的避毒花，能抵挡邪气。
花瓣贴在额头上，立刻带来一股清凉感，驱散了不适。通道开始向下倾斜，温度越来越低，墙壁上甚至结起了霜花。
柳青妍惊讶地触碰墙上的霜，下水道怎么会结冰？
白芷没有回答，但加快了脚步。转过一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像是某种废弃的蓄水池改造的设施。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整个空间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黑色晶体柱，周围环绕着无数小型晶体，如同众星拱月。
晶体柱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坐着。
美乐！顾晓婷激动地想要冲过去，被白芷用尾巴拦住。
别过去！它正在施法！
确实，白虎神君——现在是完全形态——正对着晶体柱低声吟诵着什么。它的前爪按在柱子上，冰蓝色的能量与柱子的黑光交织对抗。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黑色纹路已经顺着它的爪子向上蔓延。
它在吸收混沌之核！林默涵惊呼。
苏宇脸色铁青：已经太迟了...你们看它的眼睛！
白虎神君的眼睛，原本是纯净的琥珀色，现在却变成了诡异的红蓝交织，就像冰与火的混合体。
我们必须阻止它！顾晓婷挣扎着想挣脱白芷的阻拦。
贸然打断只会让它走火入魔。白芷严肃地说，需要有人进入它的意识，将它唤醒。
怎么进入？顾小兰问。
白芷看向她手中的本命毛：用这个作为桥梁。但进入者将面临神君意识中的所有危险。
我去。顾晓婷毫不犹豫地说。
我也去！顾小兰立刻附和。
白芷摇头：太多人反而危险。而且...它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晓婷，你是它最在乎的人，成功几率最高。
苏宇点头同意：我们会在这里保护你的身体。
顾晓婷深吸一口气：告诉我该怎么做。
白芷用尾巴卷起本命毛：握住毛发，触碰神君的额头，然后默念它的名字。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迷失自己。如果神君的意识拒绝你，你可能会永远困在里面。
顾晓婷坚定地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走向白虎神君，每靠近一步，寒意就加重一分。当她终于站在神君面前时，睫毛上已经结满了霜花。
美乐...她轻声呼唤，颤抖着伸出手。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白虎神君额头的瞬间，晶体柱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无数黑色尖刺从地面突起！
小心！白芷大喊，九条尾巴迅速展开，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众人笼罩其中。
黑光中，顾晓婷看到白虎神君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它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熟悉的嗓音，而是一个混合了无数声音的恐怖嘶吼：
离开！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顾晓婷掀飞出去！她撞在远处的墙上，滑落在地，手中的本命毛发飘落在一旁。
晓婷！林默涵想冲过去，却被突然暴长的黑色尖刺挡住了去路。
白虎神君——或者说被混沌之核侵蚀的神君——慢慢站了起来。黑色纹路已经覆盖了它大半身体，只有额头上的字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你们...不该来...它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而像美乐，时而像饕餮，快走...趁我还...控制得住...
顾小兰不顾危险捡起本命毛：美乐！醒醒！是我们啊！
白虎神君痛苦地摇晃着脑袋，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搏斗：小...兰...走...
白芷突然竖起耳朵：不好！混沌之核要完全爆发了！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不能丢下美乐！顾晓婷挣扎着站起来，嘴角有血迹。
没时间了！白芷的尾巴卷起所有人，包括还在抗议的顾晓婷，西王母会处理这个！
就在他们即将被传送走的最后一刻，顾晓婷奋力将本命毛发掷向白虎神君：美乐！记住你是谁！
毛发划过一道金光，精准地落在白虎神君头上。刹那间，那个字光芒大盛！
白芷的传送法术启动了。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瞬，他们看到白虎神君仰天长啸，金光与黑光在它体内激烈交锋，然后——
一片刺目的白光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