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翠华城的街道上还只有零星的摊贩在收拾摊位 —— 卖灵肉串的摊主正擦拭着铁架,卖符箓的老汉则将叠好的符纸一一摆进木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食香气与朱砂气息。
林邑川住的客房内,一枚淡青色的传讯符突然微微抖动起来,符纸表面泛着柔和的灵光,在晨光中像一颗跳动的星辰。
林邑川正盘膝坐在床榻上打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气,《白诀》心法在体内缓缓运转,将昨夜消耗的灵力慢慢补足。
察觉到传讯符的动静,他立刻收功睁眼,指尖凝出一缕纤细的灵识,轻轻点在传讯符上 —— 这是云尘子的气息,灵力波动温润而沉稳,只是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显然有要紧事。
灵识探入符纸的瞬间,云尘子的声音透过灵识清晰地传入脑海,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焦急:“邑川,我此刻在城主府主持高都秘境的后续登记事宜,周围被神木宗、流云宗的人盯着,暂时脱不开身。
但今早收到了好友赵坤的消息,情况有些棘手 —— 我的亲信都被各方势力暗中监视,连传讯都要格外小心,如今整个翠华城周边,只有你因一直低调行事,从未暴露真实实力,也没引起任何势力的注意,这是你的优势,也是此次任务的关键。”
林邑川心中一凛,赵坤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云尘子曾在闲聊时提过,这位好友修为已达筑基后期,一手 “坤元掌” 在东域颇有声望,多年来一直暗中追查邪修踪迹,曾多次破坏邪修的聚灵阵,是邪修最忌惮的散修之一。
这样的人物突然失联,背后定然藏着大问题。
传讯符的内容还在继续,云尘子的语气愈发严肃:“赵坤最后一次有消息,是在上个月通知我参加他儿子的婚礼,就有些起疑。今早我通过隐秘渠道查到,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翠华城以东五千里外的东华城。
我推测,他极有可能在东华城发现了邪修的重要线索,甚至可能已经被邪修盯上 —— 邪修近期在东域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一件名为‘血魂珠’的邪器,赵坤若真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你如今已通过选拔赛,高都秘境开启尚有三月,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前往东华城探查。
切记,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若发现邪修势力超出你的应对能力,不必强行冒险,只需将赵坤的下落和邪修线索传回即可。”
林邑川将传讯符的内容反复梳理了三遍,眉头渐渐皱起。
他想起在迷雾沼泽遇到的邪修 —— 那些人手段诡异,擅长用腐气和邪术偷袭;
还有击杀阵中那些泛着血光的邪修幻象,虽为虚拟,却也能看出邪修的狠戾。
赵坤虽是筑基后期,但若被邪修设伏围攻,再加上邪术偷袭,确实可能遇险。
“邪修本就是修仙界的祸害,若此次放任不管,他们拿到血魂珠后只会更加猖獗,早晚也会危及到百山密地的父母。” 林邑川暗自思忖,云尘子对他有照顾之恩,如今其好友遇险,他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他取出自己的传讯符,注入一缕灵气,笔尖凝聚灵力,写下回复:“云叔放心,我即刻前往东华城探查,定会谨慎行事,查明赵前辈的下落,若有危险,绝不硬撑。”
写完后,他将传讯符对着翠华城城主府的方向轻轻一抛,淡青色的灵光化作一道流光,穿过窗户,消失在晨雾中。
随后,林邑川迅速起身收拾东西。
一切收拾妥当,他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与 “林邑川” 相关的痕迹,才提着简单的行囊下楼退房。
客栈老板见他要走,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热情地迎上来:“道友这就走了?不再多住几日?高都秘境开启前,翠华城的坊市会进一批高阶灵草,听说还有四品法器拍卖呢!”
“不了,家中长辈催着回去处理琐事,需提前出发。” 林邑川随口找了个借口,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房钱结清,多的不用找了。” 说完,他没有停留,快步走出客栈,融入清晨的人流中。
他没有直接出城,而是绕到翠华城西侧的一处僻静小巷。
林邑川左右张望了一圈,确认四周无人,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黑色的面具法器 ——
虽只是二品法器,却能改变使用者的容貌、身高甚至气息,最高可伪装成筑基初期修士的灵力波动,极为实用。
他将面具戴在脸上,注入一缕灵气。
林邑川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面小巧的铜镜 —— 镜中的人已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额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浑浊如死水,鼻梁塌陷,嘴唇厚实,完全没了往日的清秀模样,活脱脱一个常年在外奔波、饱经风霜的散修。
为了让伪装更逼真,他还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灰色的粗布修士服。
他运转《白诀》心法,将自身的练气十重修为彻底收敛,只在体表留下一丝练气八重的灵力波动 —— 这个修为在修仙者中不算扎眼,既不会引起邪修的注意,也不会在进城时被卫兵反复盘问。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朝着翠华城东门走去。
城门处的卫兵穿着灰色铠甲,手持长枪,腰间挂着令牌,正逐一检查进城和出城的人。
他们的目光扫过林邑川时,只在他脸上的络腮胡和粗布衣服上停留了一瞬,见他只是个普通的练气八重散修,又出示了基础的修士身份令牌,便挥了挥手放行了,连多余的话都没问。
出了翠华城,林邑川沿着官道走了约莫十里,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林。
山林里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阳光难以穿透,正好适合取出飞舟。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飞舟,注入一缕灵气 —— 飞舟符瞬间展开,化作一艘长约三丈的木舟,舟身刻着简单的风纹,泛着淡青色的灵光,速度比御器飞行慢一成,但胜在稳定,且不消耗太多灵气。
林邑川踏上飞舟,指尖凝聚灵力,在舟尾的操控阵盘上轻点,飞舟立刻缓缓升空,朝着东方飞去。
夜色渐深,星斗布满天空,飞舟的速度渐渐加快。
约莫一个时辰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随着飞舟靠近,黑影逐渐清晰 —— 那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墙是青灰色的,高达十丈,上面刻着复杂的防御阵法纹路,泛着淡淡的金光,即使在夜色中也格外显眼;
城门上方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书 “东华城” 三个金色大字,字体苍劲有力,笔画间透着一股威严,显然出自筑基期以上修士之手。
这就是东华城 —— 东域有名的贸易之城,比翠华城还要大上一圈,据说城内每日往来的修士不下万人,三教九流汇聚,既有宗门弟子、富商修士,也有散修、凡人商贩,龙蛇混杂,消息极为灵通。
林邑川操控飞舟落在东华城外的一片树林里,收回飞舟符,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将腰间的飞叶飞剑往里面塞了塞,确保不会露出痕迹。
他装作赶路的散修,沿着官道朝着城门走去,此时天刚蒙蒙亮,城门已经开启,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队,有挑着担子的凡人商贩(担子里装着新鲜的灵米和凡菜),有背着行囊的散修,还有赶着灵兽车的富户(车上装着密封的灵草箱),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林邑川随着人流慢慢走到城门口,卫兵们正逐一检查身份令牌,偶尔会对看起来可疑的修士多问几句。
轮到林邑川时,卫兵扫了他一眼,见他穿着粗布衣服,灵力波动只有练气八重,又爽快地出示了身份令牌,便挥了挥手放行了,连 “来东华城做什么” 都没问。
走进东华城的瞬间,一股喧嚣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邑川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找了一家名为 “清风茶馆” 的小店坐下。
这家茶馆位于主街旁的小巷口,装修简陋,只摆着几张木桌,客人大多是练气期的散修,正好适合打探消息。
邻桌的两名练气九重修士正在低声交谈,一个穿着棕色修士服,一个穿着青色修士服,两人面前摆着一盘灵肉干,手里握着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你听说了吗?城南的黑风寨最近又在劫商队了,昨天有一支运送灵草的队伍从流云宗过来,刚到东华城外就被劫了,据说连护卫的修士都被杀了!”
“何止啊,我还听说城西的废弃仓库那边,最近夜里总有奇怪的动静。
前几天有个晚归的散修路过那里,说看到仓库里冒出黑色的雾气,还听到里面传来惨叫声,吓得他连夜就离开了东华城,连没卖掉的法器都忘了拿。”
青色修士服的修士压低声音,眼神扫了扫四周,“有人说那是邪修在搞鬼,也有人说是仓库里闹鬼,不管是啥,反正那地方现在没人敢去了,连巡逻的卫兵都绕着走。”
“邪修?不会吧?东华城的防御阵法可是金丹后期修士布置的,邪修敢在这里活动?” 棕色修士服的修士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信。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哪个势力在暗中搞事。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最近别往城西那边去了,咱们只是来卖灵草的,犯不着惹麻烦。”
林邑川心中一动 —— 邪修?废弃仓库?这两个词像两道闪电划过脑海。
赵坤是追查邪修的关键人物,若他在东华城失踪,大概率与邪修有关,而那处废弃仓库,极有可能就是邪修的隐藏据点。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那两名修士又聊了些灵草的行情,便结账离开了。
林邑川立刻叫来店小二,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放在桌上 —— 这相当于普通修士三天的饭钱,店小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走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个事,城西的废弃仓库在哪里?那里最近真的有邪修活动吗?” 林邑川压低声音,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
店小二接过灵石,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然后凑到桌前,声音压得更低:“客官,您问这个干嘛?那地方邪乎得很,最好别去。
废弃仓库在城西的贫民窟附近,以前是个修仙者的储物仓库,十年前失火了,烧了大半,之后就一直废弃着。
最近确实有传言说那里闹鬼,三天前还有个修士说听到里面有惨叫声,还看到黑色的雾气,吓得他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贫民窟具体在哪个方向?从这里过去要多久?” 林邑川追问,指尖又捏了一块下品灵石,暗示只要回答清楚,还有赏。
店小二的笑容更浓了:“客官,您顺着主街往西走,过了三个十字路口,看到那片破房子就是贫民窟了。
废弃仓库在贫民窟的最里面,靠着城墙,很好找 —— 您看,从这里过去,快走的话也就半个时辰。”
林邑川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又掏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店小二:“谢了,这些你拿着,别跟别人说我问过这事。”
店小二接过灵石,连连点头:“您放心,我嘴严得很,绝对不跟别人说!”
主街两旁的店铺渐渐从光鲜的法器店、符箓店,变成了简陋的杂货铺、旧货摊,行人也从穿着整洁法袍的修士,变成了穿着破旧衣服的凡人商贩和低阶散修。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片低矮的破房子 —— 这就是贫民窟。
房子大多是用土坯和茅草搭建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缝,有的屋顶甚至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横梁。
林邑川按照店小二的指引,朝着贫民窟最里面走去。
越靠近城墙,房子越破旧,最后干脆连完整的房子都没有了,只剩下断壁残垣,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杂草间还能看到散落的白骨,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妖兽的。
终于,一座巨大的废弃仓库出现在眼前。仓库约莫有十丈高,二十丈宽,墙壁是用青石砌成的,表面布满了黑色的灼烧痕迹,显然是当年失火留下的;
大门是厚重的铁木制成,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锁上还缠着几根干枯的藤蔓,看起来至少有十年没打开过;
仓库的窗户大多已经破损,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透着阴森的气息。
林邑川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躲在远处的一间破屋后面,用灵识小心翼翼地探查。
仓库的防御阵法早已失效,但他却在仓库周围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邪气 —— 这股邪气与他在迷雾沼泽遇到的邪修气息一模一样,只是更淡,显然是有人在这里长期使用邪术,却刻意掩盖了痕迹。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他在仓库深处感应到了几道强横的灵力波动:其中一道最为熟悉,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带着筑基后期修士特有的灵力厚重感,极有可能就是赵坤!
此外,还有五道筑基期的灵力波动 —— 两道气息沉稳,带着与邪修相关的阴冷感,应该是筑基后期的邪修;
三道气息稍弱,却也达到了筑基前期,同样缠绕着邪气;
还有四道练气后期的灵力波动,分布在仓库的四个角落,显然是负责警戒的邪修小喽啰。
“赵前辈果然被邪修困在这里!” 林邑川心中一喜,随即又冷静下来 —— 对方有五名筑基修士(其中两名后期)和四名练气修士,而他只有一人,修为还只是练气十重,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必须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先解决外围的练气修士,再潜入仓库偷袭,才有机会救出赵坤。
他仔细观察着仓库的地形:仓库的正门有两名练气修士在巡逻,两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手里握着骨刀,时不时朝着四周张望,警惕性不算太高,但两人间距不过三丈,一旦发现异常,能立刻互相支援;
仓库的左侧墙角有两名练气修士在打坐,似乎是在休息,两人背靠着背,气息平稳,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偷袭;
仓库的右侧是一堵断墙,断墙后面是城墙,没有守卫;
仓库的后面有一扇小窗,窗户很小,只有两尺见方,上面还钉着几根生锈的铁条,看起来是当年用来通风的,窗户周围的杂草被踩过,留下了淡淡的脚印,显然邪修经常从这里进出。
“先解决外围的四名练气修士,再从后窗潜入,偷袭仓库内的筑基邪修。” 林邑川很快制定了计划。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隐匿符和一张御风符 —— 隐匿符能隐藏他的气息和身形,持续时间半个时辰;
御风符能提升三成速度,持续时间一炷香,这两张符是偷袭的关键。
他将两张符同时捏碎,身体瞬间笼罩在一层淡青色的灵光中,气息彻底消失在空气中,连脚步踩在杂草上的声音都变得微不可闻。
林邑川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朝着仓库正门的两名巡逻修士摸去。
那两名修士正背对着他,低声交谈着什么,手里的骨刀随意地垂在身侧,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距离还有三丈时,林邑川祭出飞叶飞剑,指尖注入一缕灵力,没有使用威力过大的 “影灭”,只动用了基础的 “影刺”—— 飞剑如一道青色闪电,悄无声息地朝着左侧修士的喉咙刺去。
“噗” 的一声轻响,飞剑精准地刺穿了修士的喉咙,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右侧的修士听到动静,刚要转身,林邑川已经冲到他面前,左手凝聚一道风刃,快如闪电地拍在他的胸口。
风刃穿透修士的心脏,他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缓缓倒下,同样化作黑气消散。
解决了正门的守卫,林邑川没有停留,立刻朝着左侧墙角的两名练气修士冲去。
那两名修士正闭目打坐,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刚要睁开眼睛,林邑川的飞剑已经到了 —— 他再次动用 “影刺”,飞剑刺穿了修士的眉心,黑色的血液从眉心流出,修士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另一名修士反应稍快,察觉到同伴被杀,立刻睁开眼睛,举起骨刀想要反抗。
但林邑川的速度比他快太多,御风符的效果还在,他侧身避开骨刀的攻击,同时用手肘狠狠撞在修士的胸口,“咔嚓” 一声,修士的肋骨被撞断,他痛得闷哼一声,手中的骨刀掉在地上。
林邑川趁机捡起骨刀,反手刺穿了他的心脏,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四名练气修士就被林邑川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他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迅速将四具尸体拖到断壁后面,收了他们的储物袋后用杂草掩盖住,然后隐匿在仓库的阴影里,观察着仓库内的动静 —— 里面的邪修似乎没有发现外面的异常,仓库深处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淡淡的邪气从窗户的缝隙中飘出。
林邑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来到仓库后面的小窗前。
他用灵识仔细探查了一遍 —— 窗户里面是一间小房间,房间里堆满了破旧的木箱,没有任何人看守,显然邪修们认为这里偏僻又隐蔽,没必要布置守卫。
他的脚步放得极轻,每走一步都先确认周围没有危险,灵识始终保持着警惕,里面都是筑基修士,林邑川把金路飞剑取出来,飞剑在他掌心轻轻颤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仓库的主厅越来越近,邪修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林邑川的心渐渐提到了嗓子眼 —— 一场硬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