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清晨带着雨后的湿润,将军府的花园里摆开了长桌,张叔雇来的果农正往桌上搬箱子,打开时,各色水果的清香漫了满院——红得发紫的葡萄、黄澄澄的芒果、翠绿的奇异果、粉白的水蜜桃,还有带着露水的草莓,看得人眼馋。
“前两次吃面吃咖喱太腻,”雪儿穿着条浅蓝色的棉布裙,蹲在地上给水果拼盘系丝带,银白的发丝垂下来,扫过装草莓的篮子,“今天比吃水果沙拉,谁吃得多谁赢,输的人负责给花园里的花浇三天水。”
黑风一听“浇水”,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肚子笑:“这好!这好!水果解腻,老子最擅长!上次吃咖喱吃伤了,正好多吃点水果刮刮油!”
苍棱推了推眼镜,拿起块切好的芒果尝了尝:“甜度适中,酸度刚好,适合长时间食用。老夫研究过,水果富含果糖,能快速补充能量,说不定能比上次多撑一会儿。”
罗峰红着脸,小声说:“我……我喜欢吃草莓,应该能多吃几盘。”
厨子们很快忙活起来,把水果切成小块,拌上酸奶或蜂蜜,装在精致的白瓷盘里,每盘都摆得像朵花——草莓当花心,葡萄做花瓣,奇异果片铺底,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两种酱料自选,”雪儿端起一盘拌酸奶的沙拉,用叉子叉了块芒果,“蜂蜜的甜,酸奶的酸,都算总数,可别找借口。”
比赛开始。第一盘沙拉,我和雪儿几乎同时吃完。她偏爱酸奶款,叉子叉着草莓,吃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我选了蜂蜜款,芒果的甜混着蜂蜜的香,在舌尖化开,清爽得很。
黑风果然选了蜂蜜款,他大勺大勺地往嘴里塞,葡萄皮都不吐,含糊不清地说:“这才叫享受!比咖喱强多了!”
苍棱选了酸奶款,他吃得文雅,每口都搭配不同水果,说是“口感层次要丰富”。
吃到第十盘时,罗峰面前的盘子里堆着不少草莓蒂,他揉了揉肚子,小声说:“有点撑了……草莓吃多了好像有点酸。”
第十五盘,苍棱放下了叉子,推了推眼镜:“老夫认输,果糖摄入过多,怕是要影响血糖。”
第二十盘,黑风的速度慢了下来,他面前的盘子摞得老高,嘴角沾着蜂蜜,打了个饱嗝:“妈的……这水果看着清爽,吃多了也顶得慌……”他叉起最后一块西瓜塞进嘴里,把叉子一扔,“老子不干了!浇水就浇水,总比吃撑强!”
花园里渐渐只剩下我和雪儿。她面前的餐盘已经堆到膝盖高,小脸被水果的甜气熏得红扑扑的,眼睛却亮得像浸了水的星星。我看着她叉子上的草莓,悄悄把自己盘里的草莓都挑到她盘里——这丫头最爱吃这个。
“爸,你又耍赖。”她嘴里含着草莓,含糊不清地说,却还是把草莓都吃了下去。
“谁让你是我女儿。”我笑着叉了块奇异果,胃里虽然有点胀,但比吃咖喱时舒服多了,水果的清爽感像股凉风,驱散了饱腹感。
吃到第二十五盘时,雪儿的速度明显慢了,她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葡萄,眉头微微皱着——大概是酸奶吃多了,有点反酸。我赶紧叉了块甜橙递到她嘴边:“吃这个,解酸。”
她张嘴咬住,嚼了嚼,眼睛亮了点:“还是爸疼我。”
“知道就好,不行就别硬撑。”我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朵。
“不行!”她立刻挺直腰板,叉起一大块芒果塞进嘴里,“上次牛肉面平了,上次咖喱也平了,这次必须赢你!”
我无奈,只能跟着继续吃。蜂蜜的甜混着酸奶的酸,在嘴里交织,水果的清凉渐渐被饱腹感取代,胃里沉甸甸的,像装了个水袋。可看着雪儿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我又舍不得让她输——这丫头好强,输了怕是要噘着嘴生闷气。
吃到第三十盘时,我的额头渗出了薄汗,每咽一口都觉得喉咙有点发紧。雪儿的脸颊更红了,她偷偷用手按了按肚子,却还是坚持着,把最后一块西瓜叉进嘴里。
“还能来吗?”我看着她,声音有点哑。
她没说话,只是冲厨子扬了扬下巴。厨子们赶紧又端上五盘沙拉,三盘酸奶的,两盘蜂蜜的。
最后几盘,我们吃得都很慢。花园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黑风蹲在旁边,忘了心疼自己要浇三天水,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的餐盘;苍棱拿出随身携带的消食片,随时准备递过来;连张叔都搬了把椅子坐着,手里拿着水壶,紧张得直喝水。
当我和雪儿同时把第三十五盘沙拉的空盘摞上去时,花园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三十五盘!又是平局!”张叔数完空盘,笑得皱纹都堆在了一起,“这父女俩,真是天生的对手!”
雪儿看着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笑两声就捂住肚子,眉头皱成了疙瘩:“爸……好撑……酸奶好像有点酸……”
“叫你逞强。”我赶紧拿过旁边的温水,给她倒了一杯。她喝了两口,才缓过点劲来,嘴角还沾着点酸奶渍。
我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脸颊——这丫头,为了赢真是拼了,明明胃里不舒服,还硬撑着。
黑风拍着大腿笑:“服了!真是服了!三十五盘水果沙拉!你们俩是貔貅吧!光进不出啊!老子浇水认了,下次谁爱比谁比去!”
这事当天就传遍了龙海,“天海军”群里的照片刷得比前两次还热闹——有我和雪儿并排摞着的三十五只空盘,像两座小小的白塔;有黑风蹲在地上拍大腿的样子;有苍棱拿着消食片的抓拍;还有张叔举着水壶的紧张表情。
【朱灵:(发了个‘震惊到转圈’的表情包)我的天!三十五盘!元帅和将军是把果园搬空了吗?!那水果沙拉我尝了一盘就饱了,他们居然能吃三十五盘!这饭量也太离谱了吧!父女每次都并列第一,这是什么神仙缘分啊!】
【张叔:(发了个‘无奈又好笑’的表情包)我当时赶紧煮了点小米粥,丫头喝了半碗才不喊胀了。将军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孩子较劲,晚上准得起来喝水。明天炖点银耳汤,让你们润润肠胃,可别再比了,市场上的草莓都被你们买光了!】
【黑风:(发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老子算是栽彻底了!浇三天水就浇三天水,下次再比吃的,我直接装病!三十五盘水果沙拉啊!光是看着都觉得撑,将军和雪儿丫头居然能吃完,这战斗力,我服!】
【黄小桃:(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雪妹妹太厉害了!十五岁就能吃三十五盘水果沙拉,我最多吃两盘!将军也超厉害,父女俩每次都并列第一,太有爱了~不过吃那么多凉的,会不会肚子疼啊?雪妹妹要多喝点热水呀~】
【罗峰:(发了个‘崇拜到鞠躬’的表情包)雪姐姐和将军是我的偶像!三十五盘水果沙拉!我连想都不敢想!雪姐姐说下次比吃包子,我决定每天多吃一个,提前练!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输得太惨!】
【滔滔(代表全体动物):汪汪!水果!好吃!我们也要!(附带一张军犬们围着果盘狂吠的照片,配文‘给我们也来一盘’)】
【五大器灵:(集体发言)主人和将军果然天下第一!吃得多,精神才好!不过水果太凉,建议下次比吃热乎的!(后面跟了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青木弘雪:(发了个‘得意’的表情包)算爸爸厉害~(后面跟了个‘调皮’的表情包,配文‘其实最后三盘是硬塞的,下次比吃包子,肯定能赢爸爸!’)】
我看着群里的消息,雪儿正趴在沙发上,抱着个抱枕揉肚子,嘴里哼哼唧唧的。“还比吗?”我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
“比!”她立刻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下次比吃包子,我肯定赢你!”
“好啊,”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发间的暖意,“不过得等你肚子好了再说。”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她气鼓鼓的脸上,银白的发丝泛着柔和的光。花园里的水果香还没散尽,混合着酸奶的酸甜,在空气里弥漫。胃里的坠胀感还没消退,可看着身边的女儿,突然觉得这感觉里,藏着说不出的甜。
这样的较量,这样的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