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火光越来越旺,干草燃烧的“噼啪”声混着屋顶石块坠落的“轰隆”声,像催命的鼓点,砸在林惊尘的心上。浓烟呛得他眼泪直流,喉咙里又干又疼,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了火炭,怀里的柳轻烟依旧昏迷不醒,后背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他的衣襟。
“轻烟,醒醒!你撑住!”林惊尘低头,轻轻拍了拍柳轻烟的脸颊,声音里满是焦急。可柳轻烟只是皱了皱眉,依旧没有睁开眼,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刚才被巨石砸中后背,又中了邪风,若是再耽搁下去,就算不被烧死,也会因伤势过重殒命。
石门外面,林啸天和玄阳子的砸门声从未停歇,“砰砰砰”的巨响震得石门微微晃动,却始终没能砸开一道缝隙。赵凌云的笑声隔着石门传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林惊尘,你就乖乖待在里面被烧死吧!护世剑和柳轻烟,你一个都带不出去!”
“赵凌云,你这个卑鄙小人!等我出去,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林惊尘朝着石门怒吼一声,可声音刚出口,就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胸口一阵翻涌,险些再次吐出血来。
他知道,光靠外面的父亲和玄阳子砸门,根本来不及。密室的屋顶已经塌了大半,原本明亮的剑纹早已黯淡无光,只剩下零星的金色微光,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他抱着柳轻烟,一步步往后退,避开坠落的石块和蔓延的火焰,目光快速扫过密室的每一个角落,想要找到其他出口。
可这密室本就是墨渊特意打造的囚笼,除了那道被锁死的石门,四周的墙壁都是坚硬的岩石,就算用护世剑去斩,也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根本无法劈开。林惊尘的心里渐渐沉了下去,难道今日真的要困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突然摸到怀里的青铜令牌——那是父亲留下的半块令牌,刻着与剑谱残页、密室剑纹同源的剑纹。令牌被他的体温焐得温热,似乎也感应到了密室里的危急,竟微微震动起来,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与墙壁上残存的剑纹遥相呼应。
“令牌?”林惊尘心里一动,赶紧将令牌掏出来。只见令牌上的剑纹,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亮起,金色的光芒虽不浓烈,却异常坚定,像在指引着什么。他想起之前用赵凌云的玉佩打开石门和铁笼,靠的都是剑纹的共鸣,如今令牌异动,说不定能借助令牌的力量,重新引动剑纹,打开石门。
“爹,玄阳子掌门,你们先停一停!”林惊尘朝着石门大喊一声,外面的砸门声立刻停了下来,林啸天的声音带着焦急传来:“惊尘,你怎么样?里面还好吗?”
“我没事,轻烟伤得很重,我要试着用令牌打开石门,你们在外面留意,一旦石门有动静,就立刻帮忙推!”林惊尘一边回答,一边将柳轻烟轻轻放在墙角,避开火焰和坠落的石块,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尽量护住她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林惊尘握紧青铜令牌,走到石门旁。石门上也刻着一道剑纹,只是此刻被墨渊从外面锁死,剑纹早已黯淡。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恢复的内力缓缓注入令牌中,令牌上的金色光芒瞬间暴涨,他抬手将令牌按在石门的剑纹上,轻声念出剑谱残页上的一句口诀——那是他之前悟透的,能引动剑纹共鸣的口诀。
“剑起青萍,纹归同源!”
口诀落下的瞬间,令牌上的剑纹与石门上的剑纹猛地贴合在一起,金色的光芒顺着剑纹蔓延开来,像一条金色的溪流,覆盖了整个石门。原本纹丝不动的石门,竟微微震动起来,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似乎里面的机关正在被唤醒。
“有动静了!惊尘,你再加吧劲!”外面的玄阳子察觉到石门的异动,立刻大喊一声,紧接着,砸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石门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林惊尘咬紧牙关,将体内所有的内力都注入令牌中。护世剑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决心,静静躺在他的身侧,剑身上泛起淡淡的金灰光芒,与令牌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一同引动石门的剑纹。
“轰隆!”
一声巨响,石门内部的机关终于被打开,原本紧闭的石门缓缓向内移动了半尺,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外面的光线透进来,照亮了林惊尘满是烟尘的脸,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快!石门开了!”林惊尘朝着外面大喊一声,赶紧转身,想要去抱墙角的柳轻烟。可就在这时,屋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一块比之前更大的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柳轻烟所在的方向砸去——那里正是密室的薄弱之处,如今屋顶坍塌,最先遭殃的就是那里。
“不好!”林惊尘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扑到柳轻烟身上,将她紧紧护在身下。
“砰!”
巨石重重砸在林惊尘的后背,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五脏六腑都像被震碎了一般,一口鲜血喷在柳轻烟的脸上,眼前瞬间发黑,险些晕过去。可他依旧死死抱着柳轻烟,不肯松开——若是他松了手,柳轻烟定会被巨石砸成肉泥。
“惊尘!”石门外面,林啸天看到里面的情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砸门的力道也更大了,“玄阳子掌门,再加把劲!快救惊尘!”
玄阳子也急红了眼,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朝着石门的缝隙狠狠刺去,想要撬开更大的口子:“惊尘,你撑住!我们马上就救你出来!”
林惊尘靠在巨石上,后背的剧痛让他浑身发抖,却依旧强撑着意识,低头看着怀里的柳轻烟。柳轻烟被他喷在脸上的鲜血惊醒,睁开眼就看到林惊尘苍白的脸,和压在他身上的巨石,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林惊尘,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着?”
“我……我不能让你死……”林惊尘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还没……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跟着焚天门……”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意识再次开始模糊。柳轻烟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里又悔又疼,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林惊尘死死护在怀里:“别……别乱动……巨石压着……我一动,你就危险了……”
石门外面,玄阳子终于用短剑撬开了更大的口子,他和林啸天一起,用力推着石门,“嘎吱嘎吱”的声响中,石门又向内移动了一尺,终于能容一个人侧身进出。
“惊尘,我们进来了!”玄阳子率先侧身钻进密室,一眼就看到压在林惊尘身上的巨石,还有他后背渗出的大片鲜血,脸色骤变,赶紧上前,“快,先把巨石移开!”
林啸天也跟着钻进来,看到儿子的模样,心疼得直掉眼泪,赶紧和玄阳子一起,双手抓住巨石的边缘,用力往上抬。可这巨石足足有上千斤重,两人就算耗尽内力,也只能将巨石抬起半寸,根本无法移开。
“不行,这石头太重了,我们两个人抬不动!”林啸天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看着林惊尘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心里满是绝望。
柳轻烟挣扎着从林惊尘怀里爬出来,不顾自己的伤势,也跑到巨石旁,双手抓住边缘,用力往上抬:“我来帮你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可她本就伤势惨重,力气微弱,就算加入进来,也只是杯水车薪,巨石依旧纹丝不动。林惊尘看着他们三人徒劳的模样,心里满是不忍:“爹,掌门,轻烟……别管我了……你们快走吧……密室要塌了……”
“胡说!爹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救出来!”林啸天怒吼一声,再次加大了力气,手背青筋暴起,脸色也变得通红。
玄阳子看着林惊尘虚弱的模样,又看了看即将坍塌的屋顶,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惊尘,你手里的护世剑!护世剑能引动剑纹,说不定也能劈开这巨石!你快试试!”
林惊尘闻言,心里一动,赶紧伸出手,想要去够身侧的护世剑。可他被巨石压着,身子根本无法动弹,指尖只能勉强碰到护世剑的剑鞘,却抓不住剑柄。
“我来帮你!”柳轻烟见状,赶紧弯腰,将护世剑从地上捡起来,递到林惊尘的手中。
林惊尘握住护世剑的瞬间,剑身上的金灰光芒再次亮起,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危急,主动将一股力量注入他的体内,缓解了他的剧痛。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护世剑举起来,对准巨石的底部——那里是巨石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剑纹光芒能覆盖到的地方。
“剑破千钧!”
林惊尘大喝一声,猛地将内力注入护世剑中。剑身上的金灰光芒骤然暴涨,一道锋利的剑光从剑尖射出,狠狠斩在巨石底部。“咔嚓”一声,巨石底部竟被剑光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快速蔓延,整个巨石“轰隆”一声,朝着一侧倒去,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烟尘。
“成功了!”林啸天大喊一声,赶紧上前,将林惊尘从地上扶起来。林惊尘刚一离开巨石,就再也支撑不住,靠在林啸天的怀里,剧烈咳嗽起来,又吐了一口鲜血,护世剑也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惊尘,你怎么样?别吓爹!”林啸天抱着儿子,声音里满是颤抖。
“我……我没事……”林惊尘虚弱地说,“快……快离开这里……密室要塌了……”
玄阳子也赶紧上前,帮林啸天扶住林惊尘,柳轻烟则捡起地上的护世剑,跟在他们身后。四人刚走到石门旁,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整个密室的屋顶开始大面积坍塌,火焰和浓烟朝着他们涌来,像一张巨大的火网,想要将他们吞噬。
“快走!”玄阳子大喊一声,带着林啸天和林惊尘,率先从石门的缝隙中钻了出去。柳轻烟跟在最后,刚踏出石门一步,身后的密室就“轰隆”一声,彻底坍塌,碎石和火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险些将她的衣角点燃。
“呼……终于出来了!”林啸天扶着林惊尘,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坍塌的密室,心里满是后怕。
玄阳子也松了一口气,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疗伤药,递给林啸天:“快,先给惊尘敷上疗伤药,他后背的伤太重了,若是再耽搁,会伤及五脏六腑。”
林啸天接过疗伤药,小心翼翼地解开林惊尘的衣衫,看到他后背的伤口时,眼泪再次掉了下来——伤口又深又大,皮肉翻卷,还沾着碎石和烟灰,触目惊心。他强忍着心疼,将疗伤药撒在伤口上,轻轻包扎好。
柳轻烟站在一旁,看着林惊尘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林惊尘,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伤得这么重……”
林惊尘缓缓睁开眼,看着柳轻烟,虚弱地笑了笑:“不怪你……你最后……不是救了我吗?”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弟子的呼喊:“掌门!不好了!焚天门的弟子又杀回来了!这次他们带了好多人,还推着攻城的巨木,朝着山门去了!”
玄阳子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朝着山门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远处尘土飞扬,黑压压的人群正朝着青城赶来,为首的正是墨渊——他竟没有走远,而是去召集了附近分舵的弟子,转头就来攻打青城!
“可恶!墨渊竟来得这么快!”玄阳子咬了咬牙,眼神里满是凝重。如今青城刚经历内乱,弟子伤亡惨重,林惊尘又重伤在身,根本无法抵挡焚天门的大军。
林啸天也皱起眉头,将林惊尘扶得更稳了些:“玄阳子掌门,如今该怎么办?若是让焚天门攻进山门,青城就真的完了!”
林惊尘靠在林啸天的怀里,听到“焚天门”三个字,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林啸天按住:“惊尘,你伤得太重,别乱动!”
“爹,我没事……焚天门害了青萍镇的人,害了武当的张伯父,如今又来攻打青城……我不能看着他们得逞……”林惊尘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
柳轻烟看着眼前的情景,又看了看林惊尘,突然开口:“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到青城后山的密道,从密道能直接到山门的侧翼,若是你们信我,我可以带你们从密道过去,偷袭焚天门的大军,拖延时间,让弟子们加固山门防御。”
玄阳子和林啸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犹豫——柳轻烟毕竟是焚天门的人,谁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设圈套,想要将他们引入陷阱?
林惊尘看着柳轻烟,眼神里满是信任:“我信你。”
柳轻烟看着林惊尘,眼里闪过一丝感激,赶紧说道:“那我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玄阳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信你一次!若是你敢耍花样,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玄阳子和林啸天扶着林惊尘,跟着柳轻烟朝着后山的小路走去。远处,焚天门的大军越来越近,攻城巨木的“咚咚”声已经隐约传来,而柳轻烟带领他们走向的密道,究竟是能拯救青城的生路,还是墨渊设下的又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