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日子,过的也苦了。”
芳芳帮着大妞缝扣子,顺带着把王春玲的事儿跟大妞学了一遍。
“可不是怎么的。我一听,都觉得心疼。”
芳芳放下手里的针,“是真的疼,心里一抽抽的。”
“咱先不说她家庭背景咋的,就看着这姑娘,能照顾她疯了的姐姐四五年,就算挺厉害的。”
大妞点点头。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姑娘要是自私一点,不管她也就那么地了。就任她姐自生自灭的,旁人也就说句闲话。
说句闲话能怎么的?又不能掉块肉。”
大妞不赞同,“可别这么说,你不在村里住,不知道说婆婆舍的那些人。
村里人的闲话,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人淹死。好些人就是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芳芳懂,什么不懂。这不就是最早的网暴嘛?
她可是知道舆论战的。这玩意儿她见识的太多了。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吹成黑的,什么证据都没有,几句话能杀死一个人,这玩意儿可怕着呢!
“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
芳芳看着她,“我的意思是,她要是能为自己多想一点,不至于前面想着要自杀。”
“哎,能走到这一步,那都是觉得活着没劲儿了。”
芳芳捏着针有一下没一下的,她知道啊,以前听她奶奶跟她讲过。
以前没有离婚的,但是每年都有死人的。
过不下去了,投井的,跳河的,上吊的,怎么不得死几个?
没经历过没感觉,现在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芳芳觉得自己像是个看客,但是又有点共情了剧情人物,有点难受。
难受了没几天,她又生龙活虎的活了过来。
人嘛,不能总是丧丧的,毕竟哭着过一天笑着也过一天,还是笑着过吧。
“哎,李同志,你这是干啥呢?”
芳芳穿戴好,就要出门了,一出门,就碰上李卫东骑着自行车过来,车把上挂着两条大黑鱼。
李卫东下来,支着自行车,然后把手里的大黑鱼递给芳芳。
“这是宋边疆托着我给他买的鱼,你拿进去吧。”
哦,着两条大黑鱼,看着还呼呼呢,估计还没死,得赶紧放水里去。
芳芳赶紧提进去,压了水倒进大铁盆里。
这才出了门上班去。
芳芳知道,这鱼是给大妞办喜宴用的。
是的,大妞同志终于要跟宋边疆办事儿了。
其实俩人前段日子就去打了结婚证了。
这会儿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纸,不,是一张像奖状的纸。
上面写着,男女姓名和年纪,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然后就是年月日。
连个照片都没有。
这要是办个假证,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毕竟又不联网,能留下的都纸质版凭证,一但损毁,记录都查不到。
“要定的肉,你跟大师傅说了吗?”
芳芳点点头,“说了,我跟大师傅说好了,他定肉的时候多要六斤。”
宋边疆不打算大办,他这会儿属于安置人员,得低调。
正好大妞也不舍的花钱,俩人一合计,就请个关系好的来吃个饭就行。其他的就散点炒货和糖块就行。
烟酒糖什么的大妞跟芳芳一起去买了。这会儿都在家放着呢。
下了班,芳芳和大妞开始忙着炒花生。
没错,这会儿办席的炒货,就是炒花生。
这个得自己炒。
“好在咱们今年种了花生。不然都不够。”
其实这样子也不够,毕竟他们种的花生是为了打花生油的。
虽说大妞想省钱,但是女人一辈子就这一回,宋边疆不想委屈了她。
家里头缝纫机有了,没必要买,他想着给买一样自行车和手表。
自行车大妞用不上,宋边疆上班也用不上,还是芳芳多了句嘴,宋边疆要是跑村下乡估计的用,这才下了决定要买。
俩人进城一天,骑回来一辆大金鹿,带回来一块上海表。
女士的机械表,银白色的链子,还挺好看。
芳芳有点羡慕,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过机械表呢。
真的,从小到大,她用的就是安电池的皮卡丘电子表,闹钟也是后来上中学了,开始带十几块钱的塑料电子表。
大家都戴着,特别流行。
再后来,就是手机。
她好像真的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手表。
芳芳看着这表,算起来,倒是也不便宜。
一百多块钱一块。
这会儿得一百块钱,可是顶着后世得一万多块钱。
一万块能买个什么手表?
那可是不便宜。
芳芳想了想,算了,这玩意儿有钱再说吧。
扯远了,这会儿大妞正把收拾好的带壳花生倒进筐子里。
“准备烧火,开始炒吧?”
芳芳看着她这准备,觉得不对劲。
“等会儿,你弄得河沙呢?”
大妞看着她,“什么河沙?”
炒花生呢,要什么河沙?
“不是,你就这么干炒啊?”
芳芳看着不太对,她记得小时候,家里头炒花生这些的时候,都是要用沙子的。
她妈会跑河边上淘一些干净的细沙子,还得放水里洗干净,然后晒干了。
炒的时候沙子和花生都放进锅里头,边炒边翻。
没错的,她不会记错的。
她奶奶还有她妈,都是这么炒的。
“不然呢,你说怎么炒。”
“我记得家里炒花生,都跟沙子一起炒。”
这是什么操作?
“为什么要跟沙子一起炒,咱也不吃沙子啊?”
芳芳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妈妈的经验肯定不带错的。
“我不知道,但是就是这么做。我学的就是这样的。”
大妞不懂,她怎么理直气壮的告诉她得用沙子。
芳芳不跟她理论,端着盆就出去了。前面就是河沟子,里头有细沙。
她出去挖了半盆细沙回来,先拿着筛罗筛了一下,这样过滤了大颗粒的粗沙子,这些不要。剩下的小细沙倒水淘洗了两遍,然后摊开晾干。
大妞干活儿仔细,她烧着火,小火儿慢慢的,然后倒了一些花生到铁锅里。
她不敢放太多,怕炒不晕乎,容易夹生不说,还容易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