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关于星讯者的猜想告诉艾德温。
艾德温眼里满是杀意，但更多是茫然。
毕竟在他看来，能和黑檀匠掰手腕的谍报巨头，下限再怎么滑坡，也不至于跌到八卦小报的水平吧？
他们图什么，总不能是恩情觉悟者卡萨斯让他们做的吧。
“你确定…是星讯者把我们写成这样？”
他指了指手上的报纸，上面小报插图上画着两个猥琐的黑影，一个在给七色岚谈笑风生，另一个在给弑杀循环递炸药桶。
我捂着脸，感觉太阳穴突突得更厉害了。
“走，先去找筑眼，他总得给个说法，至少得要点精神损失费和我们的名誉补偿费！”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总得试试，这口恶气不出，我怕是要原地化身人形自走喷火龙了。
我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拐进了通往城主府筑眼办公室的走廊。
路上，我和艾德温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就像两坨移动的低气压云团，一直找到筑眼办公室门外。
刚进门，就看到筑眼正揉着额头，背对着我们。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背景，透着一股“加班加到地老天荒”的沧桑，而就在他转过来的瞬间——
我和艾德温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筑眼的半边眼眶，赫然一片带着淤血的青紫色。
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艾德温也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片淤青，这伤…怎么看都不像是摔的。
筑眼放下揉额头的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他声音沉闷，带着点咬牙切齿，“别看了，只是被一个不讲道理的混蛋打劫了。”
我和艾德温面面相觑。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估计是某个海盗来筑眼这里打秋风，结果因为数额太大被拒，恼羞成怒之下进行了人身物理批判。
“谁这么大胆子？”艾德温忍不住追问，内心的八卦之魂压住了身份暴露危机。
筑眼摆摆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显然不想多谈这件糟心事，然后他目光转向我们，眼神中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我突然感觉拳头硬了，还真是没有礼貌啊你这个冒昧的家伙，早知道和劳图丁一起来殴你了。
“咳，你们两位，是为了外面那些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吗？”
干你焖子！你作为城主府二号扛把子不去把谣言平息，还在这里嘲笑我们，信不信我让预言视把你发配到夺心魔的螺壳舰高塔做外交啊！
“正是！”我立刻挺直腰板，努力摆出受害者的姿态，“筑眼老头，你看看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这简直是对我和艾德温阁下名誉的严重诽谤！是对我们职业操守的极大侮辱！我们为预言者之都流血流汗死里逃生，回来却要承受这种无端的污蔑，这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心理健康和未来的工作积极性！”
艾德温在一旁用力点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沉痛。
我们喋喋不休了一大堆，核心意思就一句话，给我们赔钱！
筑眼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我们义愤填膺和痛心疾首的表情，他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强忍笑意。
看着这个家伙，我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筑眼叹了口气：“首先，我代表城主府，对二位遭遇的无妄之灾表示…深切的同情。”
这同情听起来毫无诚意。
“其次，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从未发布过任何与此相关的、未经核实的情报。
“那些听起来绘声绘色的八卦故事，并非源于我们。”
“不是星讯者？”我和艾德温一愣，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小火苗又晃了晃，“那是谁？”
筑眼摊开手，脸上露出无奈又带着点看戏的表情：
“根据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源头指向一个比较活跃的民间小报，他们为了销量和噱头，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甚至无中生有的本事，你们懂的。”
“估计是觉得你们这次德古拉之行太过震撼，又缺乏官方详细通报，正好给了他们发挥创作才华的舞台。”
“小…小报记者？”艾德温的声音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他这个黑檀匠为了退休，反叛绯红，最后居然栽在了一群为了卖报编故事的家伙手里？
更离谱的是，这群家伙为了噱头，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把他最要命的身份——双面间谍——给蒙对了！
“……”
我张了张嘴，只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们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准备掀筑眼的桌子，向他讹诈一大笔精神损失费。
结果对手是一群躲在办公室里胡编乱造的八卦贩子？
看着我们瞬间垮掉的表情，筑眼像是在笑。
“所以，二位，这属于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行为，城主府总不能因为有人编故事就把所有吟游诗人和报童抓起来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如果你们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们恶意诽谤，造成了重大损失，比如因为舆论导致的疾病诊断书，这可以走法律途径，媞卡负责的审判庭大门永远敞开。”
法律途径？跟一群造谣跑得比风还快的家伙打官司？
怕不是官司还没打完，新版本的无下限传闻都已经传遍大陆了。
我和艾德温默默走出了城主府。
夕阳的余晖洒在预言者之都的街道上，依旧能听到零星的议论：关于“双壁啊！”、“吸血鬼传统！”、“听说没，艾德温大人其实还是…”
甚至还有小孩在唱新编的童谣：
“宝光莱德魅力大，双面间谍本领强～一个搞定大君主，一个炸城响当当～”
艾德温裹紧了斗篷，仿佛那些声音是女妖的精神攻击，他声音带着满满的绝望：
“莱德，我觉得我需要去炼狱避避风头，至少大长老不会派人去炼狱追杀我吧。”
他眼神空洞，好像在规划炼狱买房定居事宜。
不瞒你说，其实炼狱我也有几分关系。
但我也觉得心力交瘁，比跟七色封打一架还累，这都什么事儿啊！
艾德温面无表情，声音干巴巴。
“先…先回去？”
我点点头，感觉头更痛了，但目标却清晰了一些，
“回去…然后，得想办法先让那该死的报社，闭上嘴！”
回到宅邸的实验室，我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预言视，你在听吧。”
“艾德温是双面间谍的事情是你捅出来的吧，还有援助七戒律占据虹舞者战港。”
“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
【哈哈，我在听】
光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预言视。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