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深的手机屏幕在会议桌一角亮起来时,他正指尖夹着钢笔,听特助汇报邻市项目的财务审计报告。
会议室里坐满了苏氏集团的高层,投影仪的光线映在每个人脸上,气氛严肃得连呼吸都透着谨慎。
他扫了眼屏幕上弹出的微信预览——备注是“崽崽”,消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苏砚深,我们离婚吧。”
钢笔尖在文件上顿了一下,洇开一小团墨渍。
苏砚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没有立刻点开。
早上通电话时,林星遥的声音虽然模糊,却带着明显的依赖,说“有点想你”;他出发去邻市前,还特意把那罐洗好的车厘子放在她宿舍楼下,宿管阿姨说她开开心心地拿走了,怎么才过几个小时,就突然说要离婚?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这次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还是林星遥发来的,内容更决绝:“我已经想好了,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拟好,你回来后我们尽快办手续。”
看着手机,他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往上涌,几乎要压不住。
正想给人打电话,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许萌”——林星遥的室友,也是她在大学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苏砚深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起身快步走向会议室门口,留下满室错愕的高层。
他带上门,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许萌?怎么了?”
“苏先生!”许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语速快得像在跑:“星遥不见了!我下午有课没跟她联系,她说晚上要回林家吃饭,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我去找她,她宿舍没人,我去她家找,敲门没人开,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她早上不是说回家吃饭吗?您联系上她了吗?”
苏砚深的心猛地一沉,刚才的猜测被证实了大半。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用力攥着手机,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她没联系我,只发了两条微信说要离婚。她家里现在没人应门?”
“没有!”许萌的哭声更急了,“我在她家楼下等了快一个小时,邻居说下午看到星遥跟着她爸妈回家了,之后就没再看到她出来过!她爸妈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星遥身体不好,又不能说话,万一……”
“别慌。”苏砚深打断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你现在在哪?还在林家楼下吗?”
“在!我不敢走,怕她出来找不到人!”
“好,你在原地等着,别靠近那栋楼,也别试图敲门,我现在立刻赶回去。”苏砚深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把林家的具体地址再发我一遍,顺便帮我查一下她爸妈今天有没有外出的记录,有任何消息立刻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他立刻拨通特助的号码,语气冷得像冰:“会议暂停,让司机备车,立刻回市区。另外,给我查林家人今天的行踪,还有他们家那栋楼的监控,五分钟内我要结果。”
特助在那头愣了一下,从没见过苏总如此失态,连忙应道:“好的苏总,我马上安排!”
苏砚深推开门,会议室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他没多余的解释,只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对副总说:“剩下的议程你主持,有问题会后发我邮件。”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林家那里位于别墅区,周围离市中心远,她爸妈要是真铁了心要拦着,崽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求救都发不出清晰声音的人,该有多害怕?
他快步走向电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点开和林星遥的对话框,看着那两条冰冷的“离婚”消息,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发紧。
电梯门打开,他跨步进去,按下“1楼”。镜面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早上还想着晚上回去给她带桂花糕,陪她窝在沙发上看《龙猫》,现在却连她是否安全都不知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特助发来的消息:“苏总,林父林母今天下午在林小姐回家后,一直没有外出。他们家那边的监控坏了一周,还没修,暂时查不到情况。”
坏了一周?偏偏在今天派上用场?
苏砚深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司机的电话打进来,说车已经在公司楼下备好。
苏砚深“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电梯门刚好打开。
他快步走出大楼,冷风迎面吹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虑。
坐进车里,他立刻说:“最快速度,去林家。”
司机不敢耽搁,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他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了私人律师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林家人最近有没有接触过离婚律师,另外,准备一份申请人身保护令的材料,我可能需要。”
电话那头的律师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的苏总,我立刻去查。”
挂了电话,苏砚深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林星遥是被手腕上的刺痛惊醒的。
意识回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老家阁楼的旧床上——那间堆满了哥哥林知言旧物的小房间,常年不见阳光,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旧书本的霉味。
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着,勒进皮肉里,火辣辣地疼,连带着肩膀都酸麻得失去了知觉。
她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脚踝也被捆在了床腿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几缕灰蒙蒙的天光,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哥哥的旧书桌摆在墙角,上面还放着他高中时的篮球模型;床边的椅子上,搭着她昨天穿的米白色针织开衫,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踪影。
“醒了?”门口传来母亲冷漠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推开,母亲端着一碗粥走进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吃点东西吧,别到时候没力气签字。”
林星遥的心脏骤然紧缩,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嘴里发出模糊的“呜呜”声,眼神里满是愤怒和质问——他们竟然囚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