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世界。
赵昊的意识从花千骨那边抽回来,脑袋像是被高压锅炖过一遍,嗡嗡作响。他深吸一口气,眼前景象猛地切换——不再是青山溪水,而是灰雾翻涌的天宫残垣,脚下石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空气中飘着说不清是香灰还是焦味的气息。
白浅跪在阵心,双手抱头,嘴唇发青,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线扯着来回抽搐。洛璃半蹲在她身侧,一只手按在她后背,额角全是汗,脸色比纸还白。
“再这样下去她脑子要烧了。”洛璃咬牙低语,指尖微微发抖,“这破阵根本不让人喘气,记忆片段全混在一起,一会儿是婚礼,一会儿是葬礼,她快分不清哪段是真了。”
赵昊踉跄两步冲上前,单膝跪地,一把抓住白浅肩膀:“醒醒!你要是现在倒下,之前那些眼泪不都白流了?”
白浅猛地抬头,眼神涣散,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他死了……我亲手把他送进东皇钟……可我又看见他在桃林等我……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都不是!”赵昊吼得脖子青筋直跳,“你现在经历的叫‘记忆错乱’,不是回忆,是系统出bug了懂不懂?你以为自己在轮回,其实只是个卡顿的老游戏!”
洛璃差点笑出来,又硬生生憋住:“别废话了,她撑不了多久,阵眼已经开始反噬。”
赵昊扭头一看,果然,那圈符文正一点点变黑,像是被墨汁浸透。他心里一沉,这玩意儿一旦彻底黑化,别说救人,他们仨都得被吸进去当数据碎片。
“你有办法没?”他转头问洛璃。
“有,但得拼一波。”洛璃抹了把脸上的汗,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我要觉醒真身,用九尾狐的本源灵力压住阵法波动。但时间不能太长,不然我自己也得栽。”
赵昊盯着她看了两秒,默默在心里默念:【系统爸爸,这波要是成了,记得加鸡腿。】
他咧了下嘴,回头对白浅说:“待会儿可能会有点闪,别怕,那是特效,不是雷劈你。”
白浅没回应,只是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洛璃闭上眼,手指在掌心一划,鲜血滴落在阵眼中央。她低声念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下一瞬,红光炸开,整片废墟都被染成血色。
她的头发开始泛红,像是被火点燃,一缕缕往上飘。身后空气扭曲,九条巨大的狐尾虚影缓缓浮现,每一条都缠绕着淡淡的金纹,散发出温润却不容忽视的力量。
“卧槽……”赵昊仰头看着,心里就一句弹幕刷屏:这波血赚。
九尾齐动,如潮水般将白浅包裹其中。洛璃睁开眼,眸子已变成琥珀色竖瞳,声音冷得不像平时那个爱抢他灵茶喝的猫系主播:“听着,你是白浅,青丘女君,活了八百多年,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谁的替身。你的命,轮不到一个破阵来定义。”
话音落下,阵眼剧烈震颤,黑色锁链从地底钻出,哗啦啦作响,直扑白浅四肢。
“来真的啊?”赵昊啐了一口,咬破舌尖,掌心画符,一道金光打出——清心咒,三十点信用点换来的临时外挂,就指望它顶十秒。
金光撞上黑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链子崩断一截,但很快又有新的补上。
“撑不住了!”洛璃低吼,一道狐尾虚影突然黯淡,消散在空中。
赵昊心头一紧,知道她撑不了太久。他盯着阵眼,白浅这份执念,成了阵法的燃料。
“感情牌打得太狠也不行啊……”他喃喃一句,忽然伸手抓起地上一块碎石,狠狠砸向那幅幻象,“别看了!人都没了你还盯着过去干嘛?活着的才值得你睁眼!”
石头穿过幻象,砸在符文上,激起一圈涟漪。
白浅浑身一震,眼角淌下泪来。
洛璃趁机加大灵力输出,九尾齐舞,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将三人罩住。她声音轻了下来,却更清晰:“你是白浅。你哭过,也笑过。你失去过,也拥有过。你不完美,但你真实。现在,睁开眼,回到你自己身上。”
最后一道黑链在光茧中寸寸断裂。
白浅猛然睁眼,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她的眼神,终于不再空洞。
赵昊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洛璃收了真身,九尾虚影缓缓消散,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赵昊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别装弱女子,刚才那气势跟女帝登基似的。”
“少贫。”洛璃靠在他肩上喘气,“再不来点支援,我下一秒就得去地府直播带货了。”
白浅慢慢站起身,脚步还有点虚,但已经能稳住。她看着两人,嘴唇动了动,忽然扑进洛璃怀里,肩膀剧烈抖动,终于哭出声来。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是白浅……我不是谁的记忆残片……我是我……”
洛璃轻轻拍着她的背,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
赵昊抬头看了看天,灰雾正在散去,露出一角湛蓝。赵昊抬手打开系统面板,他知道,花千骨那边也搞定了。
“怎么样?”他笑着看向白浅,“这出‘跨世界心理疏导’值不值得发个短视频?标题我都想好了——《当代修仙者如何用科学方法治愈千年情伤》。”
白浅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却被逗得嘴角一抽:“你……你就不能正经点?”
白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回来了。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
赵昊摆摆手:“谢就不用了,改天请我吃顿饭就行。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川菜馆,水煮鱼麻到舌头跳舞,正好配你这身仙气。”
洛璃冷笑:“你是不是忘了上次说请客,结果偷偷把账单转给我直播间打赏?”
“那叫资源整合!”赵昊理直气壮,“再说我这不是帮你冲人气嘛。”
白浅站在两人中间,听着这些琐碎又真实的对话,忽然觉得心里某个一直空着的地方,被填满了。
她望着赵昊的侧脸,欲言又止。
赵昊察觉到视线,转过头来:“怎么?还想听我讲段子?我可以来个《论神仙如何应对社恐相亲》专场。”
白浅抿了抿唇,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远处,最后一丝黑气从阵眼中退去,符文恢复成淡淡的金色。风掠过废墟,卷起几片残叶,打了个旋,落在赵昊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