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的声音,如同万钧雷霆,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那不仅仅是质问,更是来自九天之上的审判。原本剑拔弩张的祭天台,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和叛党们粗重而绝望的喘息。
郭勋面无人色,瘫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他抬起头,仰望着高台上那个他曾经以为可以轻易操控的年轻帝王。此刻,那道玄色的身影在他眼中,却比神明还要威严,比阎罗还要恐怖。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算计,在这绝对的皇权面前,都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姑母……姑母的懿旨……你不能……”
“懿旨?”景帝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冰冷的弧度。他缓缓走下几级台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郭勋,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你是说这个吗?”
李德全会意,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绸缎,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舅郭成,教子无方,纵子郭勋,结党营私,意图谋逆,罪不容诛!太后郭氏,身为国母,不思懿德,反倒勾连外戚,干预朝政,祸乱宫闱。朕念其为生母,不忍加诛,着即日起,迁居畅春园静养,无诏不得出。郭氏一族,除国舅府直系,其余党羽,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会审,严惩不贷!钦此!”
诏书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郭勋和一众叛党的心上。
太后被软禁了!郭家……完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矫诏!”郭勋猛地跳起来,状若疯魔,指着景帝嘶吼,“你这个不孝子!乱臣贼子!是你篡改了懿旨!是你囚禁了太后!”
“拿下。”
景帝懒得再与他多说一个字,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两名如狼似虎的御林军立刻上前,将郭勋死死按在地上,冰冷的刀锋架上了他的脖颈。那一瞬间,郭勋所有的疯狂都化作了恐惧的呜咽。
景...景帝目光扫过那些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清君侧”的官员,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诸位爱卿,刚才不是还义愤填膺,要为朕‘清君侧’吗?怎么,现在都哑巴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臣等是被郭勋蒙蔽,一时糊涂啊!”
“求陛下开恩,臣等愿戴罪立功!”
求饶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方才还叫嚣着要诛杀妖妃的忠臣们,此刻全都变成了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在生死面前,暴露无遗。
景帝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要用郭家的鲜血,来彻底清洗朝堂,震慑所有心怀不轨之人。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大景的天下,究竟是谁说了算。
“全部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他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在驱赶几只苍蝇。御林军得令,立刻上前,将所有叛党一一锁拿。祭天台下,转瞬间便恢复了秩序,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
景帝重新走上高台,接过李德全递上的祭酒。他环视着台下战战兢兢的百官,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敬畏与恐惧。
他知道,从今日起,再无人敢质疑他的权威。
他高举酒杯,将杯中之酒,倾洒于地。
“告慰列祖列宗,”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穿透了层层阴云,“不肖子孙景珩,今日肃清朝纲,斩除奸佞。自此之后,朕必将励精图治,开创盛世,不负先祖所托!”
话音刚落,奇迹般地,天空中厚重的乌云竟被撕开一道口子,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而下,正好笼罩在景帝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下百官,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全都山呼海啸般地跪拜下去。这一刻,景帝在他们眼中,已然是天命所归的真正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