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2章:人头账户的狂欢
网咖包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叶澜靠在电竞椅上,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照出他眼底深处那片死灰般的沉寂。
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
对方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当他还在棋盘上苦心布局时,“教授”已经端着枪,顶在了他最不想被触碰的软肋上。所有的计谋,所有的反抗,在那张林悦低头切牛排的照片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桌上那部黑色的手机,像一只蛰伏的毒蝎,安静地趴在那里,却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时钟,还在走。
距离“教授”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二十二个多小时。
这二十二小时,不是希望,而是通往地狱的倒计时。叶澜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被陷害入狱的那个夜晚,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那张早已织好的,名为“命运”的网。
他成了“教授”手中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被那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一栋毫不起眼的写字楼里,正上演着一场光怪陆离的狂欢。
这里是“天擎科技”打新剧本的线下执行中心。
大学生王浩,被人流裹挟着,走进了一间巨大的会议室。他攥着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手心全是汗,心脏因为兴奋和紧张而狂跳不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香水和汗液混合的味道,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头。有像他一样稚气未脱的学生,有面带沧桑的中年人,还有几个打扮时髦,却难掩生活窘迫的年轻女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一种对金钱赤裸裸的渴望。
“各位!欢迎加入‘天擎创富计划’!”一个穿着紧身西装,头发抹得锃亮的主持人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喊道,“五十万的科创板门槛,把我们这些普通人拦在门外!凭什么?凭什么那些有钱人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着?”
“不公平!”台下有人应和着,气氛瞬间被点燃。
王浩也被这股狂热感染了,他觉得主持人说得太对了。
“今天,我们就是要打破这种不公!”主持人振臂高呼,“我们集结大家的力量,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分享这场资本的盛宴!大家要做的很简单,签一份协议,配合我们的老师完成账户验证,然后,就可以回家坐等收钱!每一个账户,保底收益五千块!”
“五千!”人群发出一阵骚动,王浩的眼睛也亮了。
五千块,够他换一部最新款的手机,还能请系的女神吃好几顿大餐了。
很快,一个个被称为“老师”的工作人员,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王浩面前也摆上了一份《代理投资协议》。他粗略地扫了一眼,都是些看不懂的金融术语,只注意到最后的“劳务费”一栏,清晰地写着“人民币伍仟元整”。
“快签吧,后面还排着队呢。”工作人员催促道。
王浩不再犹豫,拿起笔,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协议,他被带到另一排电脑前。一个“老师”接过他的手机和银行卡,一通熟练的操作。王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银行卡短信提示:【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xx:xx收到转账汇款Rmb 500,000.00元,活期余额500,001.5元。】
五十万!
王浩的呼吸都停滞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别愣着,快,打开你的券商App,到‘我的’页面,资产那里,截图!”老师命令道。
“哦哦哦!”王浩手忙脚乱地完成截图,将图片发给了老师。
几乎就在截图发送成功的下一秒,他的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xx:xx完成转账汇款Rmb 500,000.00元,活期余额1.5元。】
钱来了,又走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王浩看着自己账户里那孤零零的一块五毛钱,感觉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他还没回过神,就被工作人员客气地“请”了出去。
“好了,王先生,您可以回去了。中签结果出来后,我们会通知您,劳务费也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打到您的卡上。”
走出写字楼,王浩回头看了一眼。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正带着和他进来时一样狂热的表情,涌入那扇门。他们就像一条条主动游向屠宰场的沙丁鱼,为了一口虚幻的鱼饵,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一切。
……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悄无声息地滑出餐厅的地下车库。
“教授”坐在后座,擦拭着他那副金丝眼镜。
“都安排好了?”他对着车载电话,淡淡地问道。
“老板放心。”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第一批‘耗材’已经处理完毕,一共一千二百个有效账户,验资截图全部合格。第二批正在进场。预计天亮之前,可以凑齐三千个账户。这次‘天擎科技’的盘子,我们吃定了。”
“很好。”教授的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那个叶澜呢?有什么动静?”
“他还在那家网吧里,跟个死人一样,没动过。”
“呵呵,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而已。”教授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支点,想撬动地球。可惜,他不知道,我随时可以把他的支点,连同他自己,一起扔进黑洞里。”
他挂断电话,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眼中闪过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只要“天擎科技”这个项目顺利完成,他就能带着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利润,和一份完美的“投名状”,在联盟里更进一步。
至于叶澜,不过是他迈向更高权力殿堂的一块垫脚石。一个已经过时的,可悲的失败者。
……
“滴答,滴答。”
网咖包间里,叶澜仿佛能听到自己生命倒计时的声音。
绝望,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意志的堤坝。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有意义。
他想救赎那些被蒙蔽的股民,可王浩那样的“人头”们,真的是无辜的吗?他们为了区区几千块钱,心甘情愿地出卖自己的身份,成为犯罪的帮凶。
他想揭露真相,可真相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想复仇,可如今,他连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都做不到。
叶澜缓缓地抬起手,想要揉一揉发胀的太阳穴。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额头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提示音。
【叮!】
【检测到网络节点异常波动……】
【数据流分析中……发现高危独立行为……】
【机会模块被触发!发现可利用漏洞!】
叶澜的动作,僵住了。
机会?
在这种绝境里,哪来的机会?
他的眼前,系统界面自动弹出。那张由三千个光点组成的,“人头账户”网络图,再次浮现。
但这一次,其中一个位于网络边缘,毫不起眼的光点,正在以一种极不协调的频率,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一行金色的文字,在那光点旁缓缓浮现。
【目标节点:张强,34岁,无业,有网络赌博史。】
【行为分析:该节点在完成‘幽灵验资’后,并未按规定退出交易软件,而是正在尝试进行小额股票交易。其行为逻辑与‘获取劳务费’的预期模型严重不符。】
【系统评估:贪婪指数98%。背叛可能性75%。可策反指数:高!】
看着那行字,叶澜死寂的眼中,仿佛有一簇微弱的火苗,被重新点燃。
他想过一万种破局的方法,却从没想过,问题会出在“教授”那台精密、完美的收割机器本身。
三千个“人头”,三千颗被贪婪和欲望驱动的人心。
“教授”能用利益控制他们,却无法保证每一颗心,都和他完全同步。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甘于只喝汤,而是想偷偷地,从主人的锅里,多捞一块肉。
这个叫张强的赌徒,就是那第一条,出现在千里之堤上的,微不足道的裂缝!
叶澜的手,从额头滑落,重新握住了那冰冷的鼠标。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教授,你的剧本,写得不够完美啊。”他轻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重新燃起的,疯狂的战意,“你算计了人心,却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ps:你觉得叶澜会如何利用这个贪婪的“人头”,撬动整个庄家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