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与紫薇在躲在后面抿嘴轻笑,含香只是笑而不语,尔康抢先一步,拱手介绍:“老伯,这是我们家夫人!”
老人拖长了声调“哦”了一声,面带歉意:“人老了,眼神不中用,各位贵人莫怪。”
“老伯,您家的厨房在哪儿,我们赶了一天路,想借灶煮点东西。”紫薇轻声细语地问。
老人指了指院里一间低矮的土屋:“家里还有一些野菜,我去取……”
“您千万别张罗。”紫薇连忙扶住他,
“能借宝地歇脚已是万分感了,哪能再分您的口粮,我们自个儿生火,热点干粮就好。”
简单地收拾完房间,尔康与含香陪着乾隆,小燕子与紫薇来到厨房,一个生火,一个做饭。
不多时,箫剑与尔泰从外面回来了,手里竟提着一只鸡、一只鸭,还有一篮鲜嫩的青菜,两人在院子里麻利地处理起来。
“我刚和箫剑转了一圈,”尔泰一边将收拾干净的鸡搁在一旁,一边说:
“这村子几乎只剩老人和孩子,凑齐这点东西可真不容易。”
“怪不得旱灾一来,这个村子会……”小燕子望着灶膛里跳跃的火光,仿佛看到了两年后经历旱灾的郑家村惨状——
许多老人和孩子饿死家中的景象浮现眼前,她的眼眶不禁又红了。
尔泰蹲下身,接过她手中的木柴,“小燕子,我现在才真正明白尔康那句话,你不止是上天赠予我的珍宝,更是这里所有人的救星!”
“我们得打起精神来,跟方式舟好好斗一场!”
小燕子转过头,对上尔泰眼中的坚定,浑身瞬间涌起力量。
“你说得对!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她咬牙道,“双倍、一百倍、一万倍的代价!”
饭菜很快摆满一桌,乾隆笑着招呼老张头:
“老人家,坐过来尝尝我家丫头的手艺如何!”说罢欣慰地看向紫薇。
“老爷,这里头也有我的功劳呢。”小燕子撅起嘴。
“哦?”乾隆扫过桌上的菜肴,故意逗她:“哪道菜是你做的?”
“我烧的火呀!”小燕子得意地扬扬下巴。
“这也算手艺?”乾隆朗声笑了。
紫薇莞尔一笑:“‘厨中百味火为始’,没有小燕子这把‘旺火’,我纵有食材,也难为‘炊’呀。”
众人再次忍俊不禁,欢快的笑声填满了整间屋子。
饭后,紫薇与小燕子收拾好碗筷,又沏了热茶端上来。
乾隆与老张头聊起家常,“老人家,怎么称呼?”
“姓张,邻里都叫我老张头。”
“家里就你一个人?”
“两个儿子被抓去修堤坝了!”他长叹一声,眼眶倏地湿润,声音跟着发颤:
“这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众人皆是一怔,乾隆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修堤坝是利民工程,怎会有性命之忧?”
“不能说!不能说啊!”老张头连连摆手,面露恐惧。
“张老伯,你别不说呀,”小燕子凑上前,“你可别小瞧我们家老爷,他可是……”
尔泰、尔康赶紧咳嗽示意。
小燕子眨了眨眼,改口道:“他的生意做得大,全国各地都有朋友,当大官的也有,说不定能帮上忙!”
尔泰也接话:“是啊,老伯,您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们老爷说,兴许还能帮您把儿子救出来。”
老张头打量他们一番,仍是摇头:“我们这儿的事,连皇上都管不了,何况你们?”
“呵,”乾隆冷哼一声,“这普天之下,还有皇上管不了事?我倒不信。”
老张头瞥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们这山东,有自己的土皇帝!”
“你是说方式舟?”乾隆试探着问。
老张头惊恐地瞪大双眼,慌忙压低声音:“你怎么敢直呼他的名讳?不要命了?”
说着,还紧张地朝门外望了望。
“张老伯,您也太大惊小怪了!”小燕子抢过话头,“我们老爷认识的官,比方式舟可大的多!”
“比他还大?”老张头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满眼难以置信。
小燕子用力点头。
“那也不行,”老张头再次摇头,“天高皇帝远,外来的菩萨管不了本地的鬼呀!”
“那方大人就是因为皇上要来,才抓走了很多壮丁,去修堤坝、疏河道,等皇上驾到,看他治理地‘井井有条’,说不定还得给他升官加爵!”
见老人如此绝望,小燕子也没了主意,下意识地看向乾隆。
乾隆却笑了笑,声音沉稳:“老人家,你把你两个儿子的名字告诉我,等我到了济南,帮着打听打听,说不定,真有办法!”
老张头闻言吓得如惊弓之鸟般浑身发颤:“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您这一打听,若是让方大人知道,我那两个儿子肯定就活不成了?”
他慌忙站起身,“各位就当我今晚什么都没说,行行好,饶了我吧!”说完便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集中在乾隆身上。
“尔泰,你们刚才出去,其他农户家也是这般情景?”乾隆声音已然冷峻。
尔泰沉吟片刻,点头道:“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家家户户只剩老弱妇孺,问起男丁,个个都闪烁其词,看来都是被方式舟给抓去了。”
“老爷,此地不宜声张,”尔康低声提醒,“老张头如此害怕,说明这水比我们想的要深,还是隐秘行事的好。”
“也罢,”乾隆轻叹,“明日我们暂不去济南,先到周边州县暗访,再做打算。”
众人齐齐点头,脸上都陇上了一层凝重。
这一夜,几乎没人能睡得安稳,每个人心上都压着沉甸甸的心事。
天还未亮,紫薇便起身了,想着去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饭。
刚走进院子,便见尔康晨曦微光中。
“尔康?你一夜没睡?”紫薇轻声走近,关切地问。
尔康转头望见她,眼底瞬间泛起温柔笑意,“我们几个轮值守夜,刚巧轮到我这个时辰。”
“你呢,怎么起这么早?”
紫薇轻叹一声,眉间凝着轻愁,“我实在睡不着,”她望向天际那抹将现的霞光,声音带着几分怅然:
“两年前,我还生活在这边土地,那时百姓生活还算富足,民间都传‘国有乾隆,国运昌隆’,我觉得骄傲极了,可如今……我的故乡竟被恶官当道,百姓水深火热,我……”
“紫薇,”尔康上前握住她的手,“你不要难过,我们来了,就绝不会坐视不管,这些困境,很快就会解决。”
紫薇轻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小心被人瞧见……我先去做饭。”
“那我帮忙烧火。”尔康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