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本木顶级会员制俱乐部的宴会厅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光芒,空气里弥漫着香槟、香水与权力交织的气息。这是东京社交季一场备受瞩目的小型晚宴,与会者非富即贵,每一个微笑背后都可能藏着深意。
殷夜沉携江浸月准时到场。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气场强大,一出现便成为焦点。而今晚的江浸月,身着一条优雅而不失灵动的浅金色吊带长裙,裙摆缀着细碎的晶石,行走间流光溢彩,与她清丽脱俗的气质相得益彰。她挽着殷夜沉的手臂,姿态自然,经过双年展风波和殷夜沉当众的宣告,她似乎更能坦然面对这些审视的目光,只是偶尔在与殷夜沉低语时,眉眼间才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柔和。
殷夜沉显然无意让她应酬全场,只与几位核心人物寒暄后,便将她护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自己则与一位欧洲银行家交谈,目光却始终未曾远离她。
就在这衣香鬓影之中,藤原静香出现了。
她穿着最新一季的dior高定礼服,妆容无可挑剔,努力维持着世家千金的高傲与优雅。然而,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以及强撑起来的镇定。她今晚能出席,某种程度上是月见里家族给她的最后一次“亮相”机会,意在观察风向,也是让她自己看清现实——家族内部因殷夜沉施压而起的暗流,已让她岌岌可危。
她试图与几位相熟的夫人打招呼,得到的回应却带着微妙的疏离。就在她感到一丝难堪时,目光与不远处的丽莎·米勒相遇。
丽莎穿着一身设计感极强的黑色丝绒长裤套装,身姿慵懒地靠在香槟塔旁,手中酒杯轻晃,远远地看着静香,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幅即将落幕的戏剧。
静香挺直背脊,不愿在对手面前露怯,主动走了过去。
“藤原小姐,今晚兴致似乎不高?”丽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目光扫过静香略显僵硬的脸庞。
静香冷冷回应:“不劳米勒小姐费心。”
丽莎轻笑,视线状似无意地掠过角落里的殷夜沉和江浸月。殷夜沉正微微俯身,听江浸月说着什么,冷峻的侧脸线条在那一刻显得异常柔和,他甚至伸手,极其自然地将她耳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
“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不是吗?”丽莎的语气飘忽,听不出真假,“殷先生为了她,可是不惜与全世界为敌呢。”她刻意顿了顿,目光转回静香脸上,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相比之下,我们这些‘旧相识’,在他如今看来,似乎就显得……有些碍眼了。”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静香最痛处。她看着江浸月,那个她曾经视若无物、认为可以轻易碾碎的女人,此刻正安然地站在她梦寐以求的位置,被那个男人以绝对的保护姿态拥在怀中。而自己,却因愚蠢的行动和家族的权衡,正滑向被抛弃的深渊。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近乎同病相怜的凄凉,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她看着丽莎,这个同样与殷夜沉有过交集、心思深沉的女人,忽然觉得她们在某些层面上,可悲地相似。
“碍眼?”静香喃喃重复,脸上露出一抹惨淡而扭曲的笑容,“或许吧。但丽莎小姐,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在他眼里,我们和她,”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江浸月,“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丽莎眸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静香的话无疑也刺中了她内心的某个角落。但她很快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淡然,优雅地抿了一口香槟,淡淡道:“至少,我懂得审时度势,不会去做那些注定徒劳、甚至引火烧身的蠢事。”她举了举杯,语气带着一丝怜悯,“祝你好运,藤原小姐。希望你……还能有‘以后’。”
说完,丽莎不再看她,转身融入人群,姿态从容优雅,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闲聊。
静香独自站在原地,只觉得四周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同情、鄙夷、幸灾乐祸——如同冰冷的细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她身上,让她如同置身寒冬冰窖。她看着殷夜沉小心地护着江浸月,避开几位上前搭话的人,走向露台的方向,那个男人的世界里,似乎已经再也容不下她的存在。
月见里家这棵大树,枝叶已经开始凋零,再也无法为她遮风挡雨。而殷夜沉的清算,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她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杯中的香槟液面晃动着不安的涟漪,映照出她眼中逐渐清晰的、末路的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