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纪轻轻在软榻上翻了个身，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窗外银装素裹的雪景，细碎的雪花无声飘落，静谧而寒冷。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咳咳……”
随即，她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小声嘀咕：“嗯？我为什么要咳嗽？果然，在那边待久了，这凡人的习惯真要不得！”
她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掀开柔软的云被，赤足踩在温暖的地板上，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一袭简单的白色素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荡，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她抬手，习惯性地想拢一拢头发，却摸到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唉……”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怀念，“这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啊！真是想念我那三千烦恼丝。”
“轻轻。”
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身着繁复黑袍的玉望之缓步走了进来，他面容俊美，气质沉稳，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深邃气息。
见纪轻轻站在窗边，他眼中带着关切：“可是有何不适？”
他方才似乎听到了咳嗽声。
纪轻轻摇摇头，转过身，光洁的脑袋在室内明珠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晃眼。
“没事。小屁孩呢？” 她随口问道。
玉望之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纵容的笑意：“小巫主还在安睡。你若觉得闷，我这就去把他抱来陪你解闷可好？”
只要她说想，他立刻就去把那睡得正香的小家伙“请”过来。
“别！那还是算了！” 纪轻轻赶紧摆手，一脸敬谢不敏。
她可不想面对一个被吵醒后可能有起床气的小祖宗。
她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温水，润了润嗓子，问道：“我隐约记得，各大宗门的大比是不是快开始了？”
玉望之走到她对面坐下，闻言顿了一下，才道：“轻轻想去观看大比？此次宗门大比定于两月后正式开启，届时各方天骄云集，确实会颇为热闹。”
他顿了顿，神色稍正，“而且，此次大比与往常不同，传闻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千年大劫’而选拔应劫之人。只是……”
他微微蹙眉：“近来魔族活动频繁，屡有异动，不知为何会在此敏感时期频频出世，恐生变数。”
纪轻轻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光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魔族？还真有这种标准配置的大反派啊？”纪轻轻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调侃。
她原本以为所谓的“大劫”不过是宗门间的资源争夺或是天道考验之类的俗套剧情。
“是的，”玉望之颔首，神色平静无波，“魔族世代被囚于荒境，但如今封印出现了裂痕。以他们睚眦必报的性子，破封之后，首要目标定然是报复当年联手封印他们的九大界主。”
“他们当初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被封印的？”纪轻轻好奇地追问。
在她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常见，但直接全体封印，总得有个像样的理由。
玉望之眸光微垂，仿佛在回溯尘封的万年历史，声音平稳地叙述：“万载之前，天地并非如今九界分立的模样，唯有一片广袤无垠的混沌大陆。彼时魔族极擅蛊惑与伪装，他们骗取众族信任，暗中窃取了维系整个大陆根基的‘混沌源’。”
他顿了顿，继续道：“混沌源被夺，大陆本源急剧流失，天地规则崩坏，万物凋零，整个世界濒临彻底瓦解消亡的边缘。为保住最后生机，九位至强者——也就是后来的九大界主——不得已，联手将濒临破碎的混沌大陆强行分割，各自以无上神通稳固一方，这才形成了如今的九界。”
“而魔族眼见计划受阻，自然不甘，意图卷土重来。因其体质特殊，极难彻底灭杀，九位界主最终只能选择将他们合力封印于天道界最偏僻坚固的荒境之内。”
“如今万年过去，封印松动，他们所说的大劫，根源便在于此。”
玉望之说完，看向纪轻轻，却见她摸着光滑的下巴，一脸若有所思，随即小声嘀咕：“听起来是很严重……但这好像……没我什么事啊？”
这种拯救世界的宏大叙事，听起来就跟话本子一样遥远。
忽然，她想起一事，抬头问道：“那……金莲是干嘛的？”
她可没忘记，秘境里面他们初次见到她身后浮现的金莲时，那震惊又复杂的眼神。
提到金莲，玉望之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但语气却比之前更加沉凝了几分：“金莲……据古老的传承记载，它并非救世之物。恰恰相反，它正是万年前，魔族意图用来彻底摧毁、净化混沌大陆的……外来者。”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纪轻轻，一字一句道：“若非当年九大界主不惜代价联手抵抗，将其力量引导、封存，只怕整个混沌大陆，连同其上所有生灵造物，早已归于虚无，不复存在。”
纪轻轻愣住了，合着……她这看起来挺神圣的金莲，原来是个灭世级的大杀器前身？
这身份转变有点突然。
“此次宗门大比，明面上是各宗门论资排辈、争夺资源，实则并非如此简单。”
玉望之的声音将纪轻轻从关于金莲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神色比方才更为凝重了几分，继续道：“据太虚界星宫以星辰轨迹推演天机，预言此次大劫，并非寻常祸乱，其凶险程度……恐有覆灭九界所有生灵之虞。”
“覆灭所有生灵？”纪轻轻微微蹙眉，“这跟魔族有关？他们若真有这等本事，万年前也不至于被封印了。能被封一次，就能被封第二次。除非……掀起这次劫难的，不完全是魔族？”
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魔族若真有轻易覆灭九界的实力，当初就不会是战败被封印的结局。
玉望之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星宫的推演只模糊指向与魔族脱不了干系，但具体是何因果，劫难将以何种形式降临，却如同雾里看花，难以窥清全貌。只知此次劫难，非同小可。”
纪轻轻听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她揉了揉光溜溜的脑袋，问出了一个核心问题：“那……这里的天道呢？世界都要被覆灭了，它总不会坐视不管吧？”
她其实并不太想关心这些天下苍生的大事，但这偏偏关乎到她能否继续安稳地“摆烂”。
要是这劫难度不过去，大家一起玩完，那她还没有好好生活岂不是血亏？
可转念一想，要是真度不过，死了……好像也不是不行？
玉望之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天道自有其运行规则，非到乾坤倾覆、法则崩殂的最后一刻，不会直接干预世间运行。”
“况且，据古老典籍隐晦提及，万年前那场分割混沌大陆的大战，似乎也对天道造成了一些难以弥补的损伤……如今的天道，或许已非全盛时期那般无所不能。”
纪轻轻：“……”
得，看来想完全指望“老天爷”是靠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