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前三天，文创园的空气里就飘着甜丝丝的味道——打印店张姐在门口摆了桶玫瑰，每支都裹着银色包装纸；隔壁咖啡店挂出“买咖啡送巧克力”的牌子，连平时冷清清的走廊，都被几个年轻实习生贴了满墙的爱心便利贴。林薇盯着便利贴上“愿你收到喜欢的礼物”的字迹，手里的马克笔在设计稿上停了半天，画错了三道线。
“又走神了？”顾妍把一杯热奶茶放在她手边，杯壁贴着张粉色便利贴，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想啥呢？不会是在琢磨江大神会送你啥情人节礼物吧？”
林薇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把设计稿往旁边挪了挪，假装整理桌上的样品：“谁、谁想了！我就是在想‘巷里时光’的定制手机壳，该用哪种材质更耐磨。”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早把礼物清单过了八百遍——她刷小红书时，看到别人晒的情人节礼物，有镶钻的项链，有手写的情书，还有包场的烛光晚餐。她偷偷摸了摸抽屉里的羊绒围巾，那是她熬了三个晚上织的，线是选的最软的浅灰色，跟江屿常穿的毛衣很搭，就是针脚有点歪，还不小心织错了两处，拆了又织，手指被针扎出好几个小红点，贴了片创可贴才遮住。
“别装了！”顾妍凑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你昨天还问我‘男生喜欢收到手工礼物吗’，今天又对着便利贴发呆，还想骗我？我跟你说，江大神要是敢送你‘实用型礼物’，比如打印机墨水、文件夹，你就跟他冷战三天！”
林薇被逗笑了，心里却有点慌——江屿的“实用主义”她早有领教，上次送仙人掌，上次庆功宴送易拉罐拉环当“定情信物”，万一这次真送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该哭还是该笑？
情人节当天，林薇一到工作室，就看到门口堆着个半人高的快递箱，印着“易碎品”的红色标签，收件人写着她的名字，寄件人那一栏，是江屿的工作室地址。
“我去！这么大箱？”顾妍比她还激动，围着箱子转了两圈，“不会是送了你个等身大的玩偶吧？还是藏了什么惊喜，比如里面塞满玫瑰？”
林薇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手心都冒了汗。她找了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胶带，胶带粘得太紧，扯得她手指发疼，顾妍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快点快点！别跟拆炸弹似的！”
第一层纸箱拆开，里面还有层泡沫板，裹得严严实实，像在保护什么贵重物品；再拆开泡沫板，露出个黑色的包装盒，上面印着某顶级品牌的logo——林薇的心“咚”地一下，难道是她想的那款项链？她之前在专柜看过，有点贵，没舍得买，难道江屿记在了心里？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包装盒的盖子——里面没有项链，没有玫瑰，更没有玩偶，只有一套银灰色的数位屏，旁边还放着个灰扑扑的人体工学腰靠，腰靠上印着“护腰护脊”的黑色字样，跟浪漫半点不沾边。
空气瞬间静了。
林薇盯着那套数位屏，又看了看腰靠，脑子里像被塞进了团棉花，嗡嗡作响——她想象过无数种礼物，哪怕是束蔫了的玫瑰，哪怕是盒过期的巧克力，都比这“办公套装”强啊！这是情人节礼物，还是“加班慰问品”？
“哈哈哈哈哈哈！”顾妍的笑声打破了沉默，她指着腰靠，笑得直不起腰，“江大神不愧是‘实用主义天花板’！情人节送数位屏和腰靠！这是怕你画图不够爽，还是怕你久坐把腰坐断啊？你看这腰靠，灰不溜秋的，跟我奶奶用的靠垫似的，这审美，简直突破天际！”
林薇也忍不住笑了，眼泪都快笑出来，心里那点失落却慢慢散了——她想起上次跟江屿抱怨“旧数位屏色差太大，画老巷的晨雾总调不对颜色”，想起她总趴在桌上改设计稿，江屿说“你这样坐，迟早要腰肌劳损”，原来这些碎碎念，他都记在了心里。
她拿起手机，对着数位屏和腰靠拍了张照片，发微信给江屿：“【图片】谢谢你的情人节礼物……就是有点太‘实用’了，我现在有点懵【哭笑不得】”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江屿就回复了，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带着点一本正经的认真：“不喜欢？你的旧数位屏色域只有72%，这款是100% Adobe RGb，画晨雾的渐变更准。腰靠是人体工学设计，你每天坐八小时，能减轻腰椎压力。”
林薇看着屏幕，仿佛能看到江屿皱着眉解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回复：“喜欢！特别喜欢！就是没想到你会送这个，有点惊喜【捂脸】”
晚上，两人约在江边的小餐馆吃饭。餐馆的灯光很暖，墙上挂着串小彩灯，老板还贴心地给每桌送了支玫瑰。林薇把装围巾的礼盒递过去，心里有点紧张：“那个……我织的，针脚有点歪，你别嫌弃。”
江屿接过礼盒，动作很轻，像在拆什么珍贵的礼物。他打开盒子，看到那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手指轻轻碰了碰，然后拿起围巾，认真地围在脖子上——哪怕餐馆里暖气很足，他穿的毛衣也够厚，围巾围在脖子上，显得有点臃肿，却一点都不违和。
他对着林薇转了转，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好看。很暖和。”
林薇看着他脖子上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又看了看他真诚的眼睛，突然觉得，那套数位屏和灰扑扑的腰靠，比任何玫瑰和项链都珍贵。江屿的浪漫，从来不是花里胡哨的套路，而是把她的需求记在心里，用最直接、最实在的方式，帮她解决问题——她抱怨数位屏色差，他就送她专业的设备；她担心腰肌劳损，他就送她护腰靠垫；她织的围巾再丑，他也会郑重地围在脖子上，说“很暖和”。
“对了，”江屿突然开口，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递给她，“还有个东西。”
林薇愣了一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不是项链，也不是戒指，而是枚小小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老巷烟火”的logo，边缘还细心地做了磨边处理，不会划手。
“上次你说徽章丢了一个，我找厂家定制了个新的。”江屿的耳尖有点红，声音轻了点，“本来想跟数位屏一起送，怕你觉得太杂，就留到现在。”
林薇捏着那枚徽章，心里暖暖的。她把徽章别在帆布包上，刚好跟之前江屿送的仙人掌挂件挨在一起。餐馆的灯光落在徽章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星星落在了包上。
离开餐馆时，晚风轻轻吹过来，带着江滩的湿气。江屿走在她旁边，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吹得轻轻晃，他伸手把围巾紧了紧，又把林薇的手牵了起来——他的手很暖，裹着她的手，刚好能遮住她手指上的创可贴。
“下次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江屿的声音在晚风里很轻，却很清晰，“不用猜。”
林薇点点头，心里甜丝丝的。她知道，江屿的审美可能永远不会“浪漫”，他的礼物可能永远带着“实用”的标签，但这份藏在细节里的用心，这份把她的需求放在心上的在意，比任何华丽的礼物都更让她心动。
原来，最好的情人节礼物，从来不是多贵重的东西，而是有人把你的碎碎念记在心里，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偷偷爱着你。哪怕这份爱，带着点“直男审美”的笨拙，却依旧温暖得让人想笑，想一直珍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