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指尖还在屏幕上轻轻弹了一下，像是在无声抗议。沈墨渊已经起身，顺手拎起她的包搭在肩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走吧，再磨蹭食堂该收摊了。”他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她没动，嘴上嘀咕：“谁要跟你去吃饭，又不是约会。”
“那你刚才跟陆羽拉钩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他挑眉，“现在倒讲究起来了？”
“我那是——”她一顿，脸微热，“我在立规矩！懂不懂？这是情侣之间的基本准则！”
“哦。”他拖长音，“所以你现在承认我们是情侣了？”
姜悦兮立马闭嘴，抓起包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后面有狗追。风铃又响了一次，这次是被她撞出来的。
沈墨渊跟上去，嘴角压都压不住。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一长一短。她偷偷瞄了眼他侧脸，发现他耳朵尖有点红，心想：这人装高冷装得挺像样，其实根本藏不住情绪。
刚拐进食堂门口，迎面就是一阵喧哗。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刷手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清。
“真的假的？沈墨渊高中白月光转学来咱们学校了？”
“可不是嘛，听说叫林悦，今天下午办的入学手续，就在咱们学院隔壁班！”
“天啊，这不是冲着沈校草来的还能是谁？”
“更离谱的是，她朋友圈发了张合照， caption 写着‘终于回到你身边’……这也太明示了吧！”
姜悦兮脚步猛地顿住。
沈墨渊也停了下来，眉头微皱。
“谁？”她问。
“不知道。”他摇头，“我没听说这回事。”
“那她朋友圈怎么回事？”她声音不高，但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等会儿。”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查一下。”
三分钟后，他把屏幕转向她。
一张新生名单截图，姓名栏写着“林悦”，班级是新闻系大一（2）班，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温婉，眉眼确实熟悉。
“确实是高中同学。”他坦然道，“但我们真没什么。”
“我知道。”她突然说。
他一愣。
“我又不是傻子。”她抬眼看他，“你要真喜欢她，高中就在一起了，轮得到我？”
沈墨渊笑了下：“你这话听着像夸自己，又像在损我。”
“本来就是事实。”她哼了一声，“不过……她要是敢搞事情，我也不是好惹的。”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
微信群【摄影展筹备组】跳出一条消息：
【林悦已加入群聊】
下面紧跟着一条公告：
【为加强展览宣传力度，特邀请林悦同学担任媒体对接负责人，主要负责采访协调与外联工作。】
姜悦兮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五秒，然后飞快打字：
【姜悦兮：这个岗位不是早就定给宣传部王倩了吗？临时换人不太合适吧？】
没人回复。
三分钟后，群主 @了她：
【组委会说明：因林同学有省级媒体实习经历，且与多家主流平台有合作资源，故做此调整，感谢理解。】
她冷笑一声，直接退出群聊。
沈墨渊瞥见她动作：“生气了？”
“没有。”她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一个刚转学来的新生，连课都没上两天，就能空降重要岗位？还正好跟我活动撞一块？”
“巧合吧。”他说。
“你信吗？”
他沉默两秒：“我不信。”
她扭头看他。
“但我也不怕。”他语气平静，“她想露脸，就让她露。只要她在台上站一分钟，我就能让所有人知道她是谁。”
“什么意思？”
“下周校媒要做一期专题。”他淡淡道，“标题我都想好了——《从谣言到真相：关于沈墨渊“白月光”的十年误会》。”
姜悦兮眼睛一亮：“你要公开澄清？”
“不。”他摇头，“我让记者去采访她高中同学、班主任、社团指导老师，把当年所有记录翻一遍。她说她是我的白月光？行啊，那就看看全校师生认不认。”
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也太狠了，等于逼她自爆。”
“不是我逼。”他看着她，“是她自己非要往火堆里跳。”
两人刚打好饭坐下，手机又震了。
是林悦的朋友圈更新。
一张图书馆角落的照片，阳光斜洒在桌角，上面放着一杯咖啡和一本翻开的书，书页间夹着一枚银色书签。
配文：
“熟悉的座位，熟悉的光。十年前他说，坐这儿看得最清楚。原来有些习惯，比记忆还长久。”
下面一堆评论：
【哇这是暗示什么？】【沈校草当年专属位置？】【这氛围感绝了！】【姐妹你赢麻了！】
姜悦兮盯着那张图看了足足十秒，忽然抬头问：“我们学校图书馆，有这个位置吗？”
沈墨渊咬了一口鸡腿，咽下去才说：“没有。”
“啥？”
“第一，我从不上午去图书馆。第二，我从来不喝咖啡。第三——”他看向她，“我高中在南城，大学在北城，跨市转学，中间隔了三百公里。”
她愣住：“所以她拍的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
“应该是她们高中图书馆。”他冷笑，“滤镜调得太狠，连窗框纹路都变了。”
姜悦兮气笑了：“她至于吗？编都编全套？”
“她需要营造一种‘重逢’的氛围。”沈墨渊放下筷子，“让人相信她和我有过去，有羁绊，有未完的故事。这样你们才会觉得，我是被她牵着走的那个。”
“可你根本理都不理她。”她低声说。
“所以我才是破局的关键。”他直视她，“只要你稳得住，她演得再像也没用。”
她点点头，低头扒饭，可吃到一半又停下。
“你说……她会不会去找别人传闲话？比如，在背后说我坏话？”
“会。”他答得干脆，“而且已经开始了。”
“你怎么知道？”
“半小时前，学生会文艺部长问我，‘姜悦兮是不是特别难相处’。”他淡淡道，“理由是，林悦说你排挤她，还不允许她在项目里露脸。”
姜悦兮差点把勺子摔了：“她还有脸告状？”
“她聪明。”沈墨渊语气冷静，“先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再让你变成那个‘容不下旧情人的新女友’。舆论一旦形成，就算我们澄清也没用。”
“那怎么办？”她皱眉。
“很简单。”他看着她，“你不解释，我来出面。”
“你要干嘛？”
“明天学生大会。”他勾唇，“我申请了三分钟发言时间。”
她瞪大眼：“你要当众讲这事？”
“不讲感情。”他摇头，“讲规则。就说‘任何未经审核的岗位调动，必须经过双方面同意’，顺便提一句，‘某些所谓‘资源对接’，其实并无实际合作记录’。”
她反应过来：“你是要当着全校的面，打她脸？”
“不是打脸。”他纠正，“是划界限。”
她忽然笑了，眼里闪着光：“沈墨渊，你真是个腹黑鬼。”
他耳尖又红了下：“你才知道？”
饭后回宿舍的路上，她走得慢悠悠的，忽然说：“其实……我刚刚有点慌。”
“嗯。”他应着。
“我不是不信你。”她咬了咬嘴唇，“我是怕外面的声音太多，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听着。”他声音低而稳，“以后凡是有人说我和谁有什么，你别查，别想，别熬夜翻旧照。你就直接来找我，当面问。哪怕半夜三点打电话，我也接。”
她点头，眼眶有点发热。
“还有。”他补充，“如果你哪天看到我跟谁走得太近，你也别憋着。可以直接冲上来，挽住我胳膊，大声说——”
“说什么？”她眨眨眼。
“说‘这位同学，请保持距离，他是我男朋友’。”
她扑哧笑出来：“这么土的台词你也想得出来？”
“土归土。”他正色道，“但有效。”
她踮脚靠近他耳边，轻声说：“那我要是真说了，你可别装听不见。”
“不会。”他握住她的手，“我说过的话，从来不算数。”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展览那天……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哪件？”
“寸步不离。”
他点头：“记着。”
“不准看别的女生。”
“嗯。”
“拍照只能拍我。”
“好。”
她满意地点头，刚要走，他又叫住她。
“悦兮。”
“干嘛？”
“如果林悦找你说话，别一个人应付。”他目光认真，“直接喊我，我马上到。”
她笑了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打不过她。”
“我不是怕你打不过。”他低声说，“我是怕你委屈自己。”
她心头一软，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了他一下。
很短，很快松开。
“知道了。”她转身往前走，“下次她要是敢惹我，我就当场给你打电话，让全校都知道——沈墨渊的女人，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