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踩着台阶走到宿舍四楼，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棉花上。她刚推开寝室门，手机就响了，是舞蹈社的群消息：【彩排视频剪好了！大家快来看效果～】
她顺手点开链接，画面一亮，正是下午在旧礼堂的合舞片段。
镜头扫过舞台中央，她和沈墨渊的动作流畅自然，一个转身、一次托举，配合得天衣无缝。弹幕立刻飘了起来：【这俩是不是偷偷排练过？太默契了吧！】【眼神拉丝了属于是】【建议直接领证别耽误了】
她正笑着往下翻评论，忽然注意到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三点十七分。
那一段是他们跳完第一支舞后的休息间隙。她记得自己当时喝了口水，沈墨渊站在旁边低头调试音响。可就在画面边缘，有个模糊的身影从后台悄悄走出来，往她的舞鞋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退回去。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把视频倒回去，放大，逐帧播放。
那人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扎成低马尾，侧脸轮廓清晰——是林悦。
“她不是退社了吗？”姜悦兮皱眉，“怎么还在礼堂？”
她又往前拖进度条，发现更早的时候，林悦其实已经来过一次。那是彩排开始前五分钟，她手里提着个保温杯，跟社长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向后台储物间的方向。
姜悦兮心头一紧。
她想起自己早上找不到舞鞋时的那张纸条——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她当时以为是沈墨渊留的，还感动了好一阵。可现在想想，知道她生日的人不少，而储物柜钥匙管理并不严格，只要参加过社团活动的人都可能接触过。
她抓起手机拨通沈墨渊的号，铃声响到第三声才被接起。
“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结束训练的微喘。
“你有没有看到林悦今天去礼堂？”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她来找社长交退出申请表，顺便归还借用的设备。怎么了？”
“她……碰过我的东西吗？”
“不确定。”他语气认真起来，“但我检查过你的舞鞋，没问题。而且挂饰是你拿到之后才系上去的，应该没被动过。”
姜悦兮咬了咬嘴唇，“可我刚才看视频，她在我们彩排时两次出现在后台。”
“我知道。”他说，“第一次是交表格，第二次是来找心理老师谈话。辅导员安排的，就在礼堂旁边的咨询室。”
她愣住，“她真的在做心理疏导？”
“嗯。”他低声说，“昨天她去了心理咨询中心，做了评估。医生建议她减少高强度社交活动，但她坚持要完成退社手续，所以才来了那一趟。”
姜悦兮沉默了几秒，“所以……她不是故意接近我？也不是想动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别的想法。”沈墨渊语气平静，“但至少这一次，她是按规定流程来的。监控可以查，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她忽然觉得有点愧疚，“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只是在意。”他没责怪，“换成别人，我也不会放心。”
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那根绷着的弦松了些。
第二天中午，她在食堂碰上了陆羽。
“悦兮！”他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笑得阳光灿烂，“一个人吃饭多无聊，我陪你呗。”
她看了眼旁边的空位，也没拒绝，“你也吃这么早？”
“特意等你呢。”他眨眨眼，“听说你们昨天彩排到很晚，累不累？”
“还好。”她夹起一块番茄，“主要是记动作费脑子。”
“那你今晚有空吗？”他顺势问，“新上映的那部爱情片，口碑不错，要不要一起看？”
她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她今晚有事。”
两人同时回头，沈墨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桌边，手里拎着一杯奶茶，眉头微蹙。
“沈大少爷？”陆羽挑眉，“这事得问当事人吧？”
姜悦兮抬头看他，“你干嘛？”
“你说过要整理社团报销单。”他把奶茶放在她面前，“还说今天必须交，不然财务下周不处理。”
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根本没有这回事。
但她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没拆穿他，反而点了点头：“对哦，差点忘了。”
陆羽脸色变了变，“报销单不能改天再弄？电影七点开场。”
“赶不上了。”她笑了笑，“下次吧。”
走出食堂时，沈墨渊把奶茶递给她，“红豆双皮奶，你说过喜欢。”
她接过杯子，忍不住笑出声：“你编理由能不能走点心？报销单这种事谁会记得清具体时间？”
“反正你信了。”他嘴角微扬，“而且我说的是事实——你确实说过要整理报销单，只不过是在梦里。”
“什么？”
“上周三晚上十一点，你打电话给我，说‘社团经费有问题，我要查账’，然后聊了二十分钟报销流程睡着了。”
她瞪大眼，“我做过这种事？”
“嗯。”他点头，“还说我乱花钱，批评我买咖啡超过三十块要写检讨。”
她捂住脸，“天啊……我还能干点别的吗？”
“后来你醒了，问我是不是真生气，我说没有，你就说‘那我继续睡了’，然后挂了。”
她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踢他一脚，“以后不准提这件事！”
他笑着躲开，“好，保密协议达成。”
晚上八点，她窝在寝室刷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公众号推送：《校园情感观察：那些看似甜蜜的情侣，其实早已貌合神离》。
标题刺眼，她点进去一看，文章列举了几种“感情危机信号”，比如：
【一方频繁查看对方手机】
【共同朋友越来越少】
【对外宣称忙碌，实则回避见面】
她越看越心慌，正准备关掉页面，却发现文末附了一张匿名投稿截图：
【我和男朋友在一起半年，他最近总是一个人行动，手机锁屏密码也换了。问他去哪，只说‘有事’。我觉得他变了，可他又对我很好，送早餐、陪彩排……我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敷衍。】
下面一堆评论：【明显劈腿了】【装深情最可怕】【建议直接分手】
姜悦兮盯着那条留言看了好久，手指悬在转发键上方，迟迟没按下去。
她不是不信沈墨渊，而是怕自己太容易心软。
半小时后，她收到沈墨渊的消息：【明天早上八点，校门口集合，别迟到。】
她回：【干嘛？】
【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她就被闹钟吵醒。窗外灰蒙蒙的，空气里带着湿意。她挣扎着爬起来洗漱，七点五十赶到校门口，看见沈墨渊 already waiting，肩上背着个登山包。
“这么早？”她揉着眼睛，“去哪儿？”
“城郊植物园。”他拉开背包拉链，掏出一副望远镜，“听说最近有 rare 鸟类迁徙，咱们去看看。”
她愣住，“你专门叫我起来看鸟？”
“不止。”他递给她一瓶热豆浆，“你还记得上周你说想拍一组‘晨光里的羽毛’主题照片吗？说缺素材。”
她睁大眼，“你连这个都记得？”
“嗯。”他转身往前走，“走不走？错过时间就飞走了。”
一路上她都在偷偷看他侧脸。他走路步伐稳健，时不时提醒她脚下有石子，遇到泥地还会伸手虚扶一下。
到了观鸟台，雾气还未散尽。远处芦苇荡轻轻晃动，忽然一声清脆鸣叫划破寂静。
她举起相机，透过取景框捕捉那只振翅起飞的小鸟。羽色银灰，尾羽修长，在晨光中像一道流动的光。
“拍到了！”她激动地小声喊。
沈墨渊凑近看她相机屏幕，“角度很好。”
她忽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相册，翻出昨晚那篇公众号文章，递给他看。
“你觉得……我们会变成那样吗？”
他看完，沉默了几秒，然后把手机还给她。
“如果你担心我会变，我可以每天打卡报备。”他语气认真，“但更希望你能相信，我对你的喜欢，从来都不是表演。”
她低头摆弄相机带子，“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怕有一天，你会觉得我太麻烦。”
“那你现在觉得我麻烦吗？”他问。
“有点。”她抬眼看他，“一大早就拉我跑这么远。”
“可你笑了。”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从进园开始，就没停过。”
她怔住，发现自己确实一直嘴角上扬。
“所以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文章。”他轻声说，“我们的故事，不需要别人定义。”
她靠在他肩上，小声嘀咕：“那你以后少搞神秘行动，提前告诉我计划行不行？”
“行。”他答应得干脆，“但从现在开始，每个惊喜都由你来拆。”
远处，那只鸟再次掠过水面，翅膀拍打出细碎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