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那杯甜得发腻的抹茶拿铁塞进书包夹层，心里想着这东西留着当证据都嫌占地方。走出教学楼，阳光正好，不晒也不闷，像刚打开包装的，软绵绵地落在肩上。
她不用拐杖了，脚踝还有点发软，但不影响走路。沈墨渊跟在她旁边，两手插在兜里，步子不紧不慢，偏偏总能和她步伐一致——就跟排练话剧时一样，一个眼神就懂对方要干啥。
她随口问 你今天咋没去图书馆
陪你散步 他说得理所当然，就像在说天是蓝的
姜悦兮嘴角一扬，故意拐了个弯，朝校园后头那条少有人走的小道走去。那边树多，石板路旧，踩上去有点硌脚，但胜在安静，连风都慢半拍。
她边走边笑 你是不是怕我摔啊 我现在稳着呢，不信你瞧——
话没说完，她真就松开手，单脚跳了一小段。
沈墨渊眉头都没动一下，直接伸手揽住她胳膊，动作快得像是早料到她要调皮 你要是摔了，我得背你去医务室，还得听你室友说我不会照顾人。
哎哟，你还怕被说啊 她歪头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这高冷校草啥都不怕呢。
他没搭话，松开手，顺势牵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暖暖的，指腹正好贴在她脉搏的地方，一下一下，好像在数心跳。
姜悦兮一下子不说话了。
小道两旁的银杏叶开始泛黄，有几片飘下来，落在她肩上，他伸手拂去。他手指碰到她脖子那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她刚开口 你……
嘘 他打断她，指着前方 你看。
一只橘猫蹲在路边石墩上，抱着个奶茶杯盖，正一本正经地舔爪子。见他们走近，也不跑，反而抬头“喵”了一声，眼神里透着股“本喵忙着呢别打扰我”的社畜样。
姜悦兮扑哧笑出来 它是不是以为那是饭盆啊
沈墨渊点点头 可能是陆羽上次扔的。
提到这个名字，空气安静了几秒。但谁都没提奶茶的事，没提林悦，更没提白月光——有些误会解开了，就不用老提。
他们接着往前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
路过一棵老槐树，姜悦兮突然停下 等等，我好像丢东西了。
啥 沈墨渊问。
就是…… 她摸摸耳朵 我昨天戴的那个小珍珠耳钉，好像没了。
他二话不说蹲下来，在树根附近慢慢找。阳光透过树叶在他发梢闪烁，像撒了一把碎金子。姜悦兮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里突然冒出句特肉麻的话：这人认真起来，真让人想谈恋爱。
五分钟后，他在落叶堆里翻出一颗小珍珠，递给她 喏。
你咋知道在这儿 她很惊讶。
你昨天在这儿拍过照 他站起来，拍拍裤子 你拍照爱歪头，耳钉容易掉。
她愣住 你还记得我拍照习惯
嗯 他点点头 你笑的时候右脸酒窝深一点，所以总爱侧着右边对镜头。
姜悦兮瞪大眼 ……你是不是偷偷看我小红书了
不是 他语气平静 我看你排练时笑了十七次，每次都这样。
她耳根一下子热了。
正想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远处传来一阵吉他声，是学生社团在搞即兴演出。歌声飘过来，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歌词，但旋律挺温柔。
她忍不住跟着哼了几句，调跑得离谱。
沈墨渊转头看她 你唱歌还是那么难听。
你懂啥 她翻个白眼 这叫灵魂唱腔！
灵魂挺痛苦的 他淡淡地补了一句。
她又气又笑，抬脚想踹他，结果重心没稳住，差点掉进树坑。他眼疾手快扶住她腰，力度刚好让她站稳，又不会贴太近。
下次别逞强 他说。
知道了 她低头整理裙角，忽然发现他袖口有一道新划痕，像是被树枝刮的。
你手又受伤了 她皱起眉头。
没事 他缩回手 刚才找耳钉的时候蹭的。
骗谁呢 她一把抓住他手腕翻过来，果然看到一道细长的红印 你是不是又不想让我担心
他没挣脱，也不解释，就静静地看着她。
风从林间穿过，吹乱了她的刘海，也把多余的话都吹走了。
她咬着下唇，声音轻得像羽毛 沈墨渊，你能不能别啥都自己扛着
他喉结动了动，终于开口 因为我想让你只记得我好的样子。
这话太直接，姜悦兮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脸已经红透了。
谁要记得你啊 她嘴硬 我又不是你粉丝！
那你为啥每次我帮你，你眼睛都弯成月牙 他反问。
……
还有，你生气会跺脚，开心会咬嘴唇 他顿了顿 连你喝奶茶喜欢先舔奶盖的习惯我都记得。
姜悦兮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表面高冷的男人，其实一直在默默留意她的所有细节，认真得像一本写满批注的日记。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那你有没有发现，我现在心跳特别快
沈墨渊耳尖一下子红了。
他赶紧低下头，好像怕被人看见，声音都有点哑了 ……别闹。
我哪闹了 她往后退半步，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就觉得，今天走这条小道特别值。
他说不出话，就看着她。
远处吉他声还在响，猫也走了，只剩他们俩站在树影斑驳的路上，谁都不急着离开。
姜悦兮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那杯还没扔的奶茶，拧开盖子看了看——奶盖已经塌成一滩绿色的泥，吸管歪在一边，像根快倒下的小旗杆。
她盯着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你说，是不是有人觉得我们感情太好，所以想搞点事儿
沈墨渊接过杯子，看都没看就扔进旁边垃圾桶 不管是谁，下次再送，直接倒他头上。
你这么凶啊 她挑了下眉。
对你温柔就行 他牵起她的手 走吧，前面有家新开的甜品店，听说提拉米苏不错。
你咋知道我喜欢提拉米苏 她问。
群里三个月前提过一次 他一本正经地重复着陆羽的话。
姜悦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居然还看群聊记录 她瞪着他。
不是偷看 他牵着她往前走，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
她心跳又乱了。
这次不是因为奶茶，也不是因为误会，而是因为他牵着她的那只手，稳得好像永远不会松开。
他们穿过最后一段林荫道，阳光重新照在身上。前方甜品店门口挂着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好像在给他们的脚步伴奏。
姜悦兮突然停下，转头看着他 沈墨渊。
嗯
如果以后有人再说你和别人有过一段，我会不会还吃醋
他看着她，眼神很认真 会。
那咋办
没关系 他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 反正我耳朵红了你也能看见。
她愣了一下，接着笑出声，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们走进甜品店，店员笑着打招呼 两位要点什么
姜悦兮正要开口，沈墨渊先说了 一份提拉米苏，一杯温水。
你咋知道我要这个 她很惊讶。
因为你每次紧张都会要温水 他坐下，拉开椅子 刚才我数你咽了三次口水。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只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对我用读心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