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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五年春,经过数月精心准备,三支“南洋宣慰使团”从广州、泉州、明州(宁波)三大港口相继扬帆起航。他们乘坐着海军提供的、经过改装、兼具航行速度与战斗力的“宣慰舰”,在数艘护卫舰的陪同下,劈波斩浪,驶向温暖的南洋。

其中一支使团,目标直指南洋东北部的吕宋群岛(今菲律宾)。使团正使由一位经验丰富、处事圆通且略通南洋土语的礼部郎中担任,副使则是一位海军出身、熟悉海战的校尉。使团成员包括通译、文书、医官、商贾代表,以及一支五十人的精锐陆战队护卫。

航行月余,使团船队抵达吕宋岛中北部一处较大的天然港湾。这里已有零星的华人聚落和来自福建、广东的商船定期往来贸易,也是几个较大的土着部落势力交汇之处。

靠岸后,使团并未急于深入,而是在港湾附近一处地势较高、易守难攻的地方建立了临时营地,升起华夏龙旗和使节旌节。随后,派出通译和熟悉情况的当地华人向导,分别前往周边几个主要部落的聚居地,递交国书,表达华夏皇帝派遣使者前来“宣慰远人、互通友好”之意,并邀请各部首领前来营地会晤。

起初,各部落反应不一。有的部落(与华人贸易较多,关系尚可)表示欢迎,愿意前来;有的则心存疑虑,观望不前;更有少数与西夷(西班牙殖民者,此时已开始在吕宋南部建立据点)或某些华人军师关系密切、较为强势的部落,态度冷淡甚至暗含敌意。

使团正使不急不躁,一方面热情接待前来的部落首领,展示带来的精美丝绸、瓷器、茶叶,并让医官为部落民诊治疾病,分发一些常用药物,赢得不少好感。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态度不明的部落,则继续派人沟通,并暗中通过华人聚落收集情报。

很快,使团便摸清了吕宋中北部的大致情况:主要有三个较大的部落联盟在此角逐,分别是峇峇部落(与华人贸易密切,相对亲善)、马巾达瑙部落(较为封闭排外,有华人军师,态度暧昧)、以及伊洛克部落(与南部西班牙人有零星接触,对北方来的“新势力”警惕)。

其中,马巾达瑙部落的华人军师,引起了使团的特别注意。此人姓陈,原籍福建,据说是个落第秀才,因家族涉讼逃亡至此,凭借识文断字和些许机谋,成为该部落首领的重要谋士,助其吞并了几个小部落,但也使得该部落与其他部落关系紧张。

使团正式决定,亲自秘密会见这位陈军师。

会面安排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地点在营地外一处僻静的海滩礁石后。陈军师只带了两名亲随,神情戒备。

“陈先生,久仰。”正使开门见山,用的是闽南语,“先生才华,流落蛮荒,助长干戈,岂不可惜?陛下已知南洋有我华裔贤达,特遣本使前来,一则宣慰侨胞,二则招纳贤才。先生若愿弃暗投明,回归故国,陛下必不计前嫌,量才录用。即便不愿回国,若能助朝廷安定此地,促成各部和平通商,亦是功劳一件,朝廷自有封赏。”

陈军师起初言辞闪烁,推说自己不过混口饭吃,无意介入朝廷与土人之事。但正使察言观色,看出其眼中仍有对故国的复杂情绪和对现状的不安(担心部落争斗无休无止,最终引火烧身)。

正使于是改变策略,不再直接招揽,而是分析利害:“陈先生,你以为助马巾达瑙部称雄,便可高枕无忧?西夷红毛鬼(指西班牙人)已在南方筑城,火器犀利,其志不小。他们今日与伊洛克部交易,明日就可能北上来犯。届时,凭先生所学之皮毛阵战,可能抵挡?且各部连年厮杀,民生凋敝,先生所图,不过是镜花水月。何不协助朝廷,促成此地和平,开辟商路,使民得安生,货畅其流?于公于私,于华人于土人,皆是大善。先生亦可借此功绩,或衣锦还乡,或在此地成为受朝廷认可、各方敬重之耆老,岂不比如今这不上不下、提心吊胆的军师强过百倍?”

这番话,既点明了外部威胁(西夷),又分析了内部困境,更给出了一个更具吸引力的未来图景。陈军师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大人所言……陈某又何尝不知。只是……身陷其中,难以自拔啊。”

见其松动,正使趁热打铁,许以具体承诺:若他能劝说马巾达瑙首领与朝廷合作,停止无谓征战,朝廷可授予其首领官职(哪怕是虚衔),给予贸易特权,并提供必要保护。而对于陈军师本人,朝廷可秘密授予其“南洋宣慰司参事”之职,负责协调吕宋北部华人事务及与各部落联络,并给予一笔安家费用。

利益与情怀双重攻势下,陈军师最终被说服,答应回去尽力周旋。

数日后,在陈军师的斡旋和峇峇部落的积极响应下,吕宋中北部三大部落的首领,第一次坐到了使团营地的谈判桌前。虽然过程充满争吵和试探,但在华夏使节的主持调停下,以及贸易利益的诱惑(使团承诺,若达成和平协议,将优先与签约部落进行大规模、稳定的贸易)下,三方最终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吕宋北部停战与通商初步协定》。

协定主要内容包括:三方停止主动攻击行为;划定大致猎场和渔区;共同保护往来商旅安全;朝廷(华夏)作为见证人和贸易保障方;并约定每年在使团指定地点举行一次会盟,协商解决争端。

与此同时,使团也派人南下,对伊洛克部落和更南方的西班牙据点进行了远距离观察和情报收集,证实了西夷的存在和其奴隶贸易的恶行,但暂未直接接触。

首站吕宋,使团的工作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成果:初步稳定了一个区域的局势,吸纳了一个有影响力的华人,建立了与多个部落的正式联系,并收集了关于西夷的宝贵情报。消息传回国内,张枫颇为满意,下令嘉奖使团,并指示他们总结经验,继续向南洋其他区域进发。

华夏在南洋的主动介入,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一股以和平贸易与文化影响力主要武器的“华夏风”,开始吹拂这片热带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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