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带着一丝感叹的话,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派人是他允许的,这个场景,应该在他派人之前就能预料到了,对上“织田作之助”和纪德,这些人就是去送死的炮灰。
要知道,他们一个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司令官,一个是少年时期就在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顶尖杀手。他们两个能够打得不相上下,但不代表谁都能来掺和一脚。
对此,五条悟的评价是:“有点假惺惺的。”
然后引来了森鸥外的一次对视,五条悟丝毫不虚地看了回去。
很快,再次出现的“特异点”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彼此预见,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枪口火花闪烁,一次便是带走一条生命。两个人无情地收割着生命,或许对于mimic的士兵而言,是送他们前往宁静的死亡之地?
五条悟听着屏幕上的对话,但是没看见他们两个张嘴,眉梢微扬,说:“他们这是连话也能预见了?全靠预知能力全自动完成对话?这么先进的吗?”
家入硝子说:“‘先进’这个词用在这里对吗?他们一直靠预知对话,真的不会觉得疲惫吗?或者说,你们的异能力有什么能量的限制吗?还是说能够一直用下去?”
就好像他们的世界,除了咒术,咒力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嗯,利用六眼能够几乎无耗损咒力的五条悟除外。
横滨的人微微一愣。
好像……他们没有这个烦恼?只要体力和精力跟得上,他们使用异能力一直都挺顺手的。嗯,同样的,异能力需要解放词、永久了身体承受不住的中原中也除外。
家入硝子看他们没说话,意识到了什么,也微微扬眉没有说话了。
五条悟的目光飞快地从他们身上掠过,然后放回屏幕上。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力量体系,不管是羡慕、嫉妒,还是无视、不屑等情绪都是无用的。还是多看看他们的各种操作然后学一学来得实在。
“果然很在意这个啊。”他看着纪德询问“织田作之助”为什么停止杀戮,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至于派人去截杀那些小孩了——我看前面他是知道这样对那些小孩犯了死罪,不过不后悔就是了。”
太宰治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的眼睛中黑沉沉的一片,他保持着沉默。
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得知那些孩子们的下落的。
他知道那个“太宰治”肯定不会只是在织田作身边布下网,那些孩子很受织田作重视,“他”一定也会关照一二,更别说那家咖喱店,也是受到各版块黑手党保护的。
纪德身为一个外来人,要这么快就查清他们的位置,并且准确地在织田作面前杀了他们……不是他看不起他们,他是真的觉得这时间太赶了。这里面,一定还有人插手……至于是谁……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才会觉得更加痛苦。
而在那边,五条悟还在继续说着:“……不过,织田作,感觉你也坦诚了不少哦!你是觉得这些心里话对敌人更好说出口吗?”
感觉到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看过来的目光,他还是咽下了后面的那些话——
因为你们很快就会死去,所以你觉得这些话还是需要说出来?至少应该让人听一听?
也对,如果纪德能够从中感悟到什么,会不会好一点?但是他身上的罪孽也洗不掉了。忏悔、赎罪……感觉这两个词放在纪德身上还是有些违和的。
五条悟无所谓他们的目光,但是家入硝子看了回去,说:“有些人能够因为别人的一个举动,改变自己,朝着救赎的方向一路前行,也有的人,却是放任自己不断堕落……”
她摇了摇头,说:“所以这本书,究竟写了些什么呢?”
一个身为作者说自己写的很糟糕,一个身为读者,却是从中汲取到了改变的力量。
但是最后这个尝试着救赎自己的少年杀手,最后也还是走上了毁灭自我的道路,虽然是被迫的……那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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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太宰治和森鸥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为了得到这张许可证,首领,您从好几年前就开始设下计谋。”太宰治站在小桌旁边,语气肯定地说,“大概是从两年前,安吾前往欧洲出差时便开始推动这项计划。在那里搜集情报,命令安吾和最有希望的敌人后补mimic接触。如今,mimic如何离开欧洲,偷渡进入日本的这个谜团,现在也有了答案——暗中协助他们的,正是港口黑手党,是您为了让异能特务科感到危机、促使他们采取行动而故意将敌人引到横滨。”
“太宰君,”原本默默听着的森鸥外开口道,“这是非常精彩的推理,没有任何需要更正的地方。我只问你一件事,这有什么不对吗?”
“……”太宰治沉默了。这大概是第一次,他无法说明自己的感情。
“我说过了吧,我总是为组织整体着想。没错,如此一来我们顺利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我们的非法行动得到了政府实际上的认可,棘手的暴徒也有织田在拼命铲除。”森鸥外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太宰治,问道:“你为什么还这么生气呢?”
“我……”
——没有任何事物值得延长痛苦的人生去追求。
——让我从这样氧化世界的梦里醒来。
“我……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太宰治用硬挤出来的声音说,“只是无法接受。把织田作抚养孤儿的消息透露给mimic的人就是您,因为他是唯一能与mimic的指挥官抗衡的异能力者,所以你把他送到了敌人门前。”
“我的答案是一样的,太宰君。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利益,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我们港口黑手党是凝聚这个城市的黑暗、暴力与不合理的存在。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宰治对此早就有了深刻的了解,关于森鸥外的计划、思想、还是这计划之中的道理。
港口黑手党就是这样性质的一个组织。
就理论上来说,森鸥外是正确的,太宰治才是错的一方。
“即便如此……”
太宰治转身,再次朝着门口走去。
森鸥外的部下见此同时将枪口对准他。
“太宰君,你要留在这里。”森鸥外开口挽留道,“还是说,你有非要去找他不可的正当理由吗?”
“我想说明两点,首领。”太宰治回头,“第一,你不会朝我开枪,也不会让手下开枪。”
“为什么?”
“因为这于你无益。”
森鸥外笑了笑,说:“的确如此。但你不顾我的阻止,执意要去找他,这也于你无益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首领。”
“这的确毫无益处。我要去找他,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太宰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柔和了他眼中的冰冷。
“那么我告辞了。”
部下们举起枪,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但太宰治毫不在意,以散步的步伐走向大门。
部下们以请求命令般看着森鸥外。
森鸥外只是交抱双臂,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太宰治的背影,一句话都没说
而太宰治走出了门,接着便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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