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月将最后的零碎物件塞进行李箱的角落,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上勾,直起身,目光落在沙发上正捧着平板电脑,神情专注浏览着什么的李若荀身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轻声叮嘱道:
“小荀,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黄菀姐那边虽然说尊重你的决定,但我总觉得……一下子接两个元宵晚会的邀约,会不会太赶了点?”
李若荀闻言,从平板上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的眼眸此刻漾着温和的笑意。
他将平板放到一边,轻声道:
“思月姐,没事的。
雪梨卫视的那个是录播,提前几天去录制,时间上很充裕,不会太累。
至于橘子卫视的直播,那不是咱们的老朋友嘛,而且元宵佳节,也该给一直支持我的歌迷们一个惊喜。”
陈思月走到李若荀身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语气里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还是担心你的身体。而且橘子卫视那个是直播啊,万一你到时候体力不支,或者……或者那个舞台恐惧症……”
陈思月的声音越说越小。
她知道李若荀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但过去的阴影太深,她总怕那些看不见的伤痛会冷不丁地跳出来,再次将他吞噬。
李若荀的笑容依旧温柔,眼神却透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沉静:
“思月姐,心理医生开的药我一直有按时吃,最近感觉好多了,真的。
舞台恐惧症……
嗯,说完全没有那是骗人的,但比起以前,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了。
而且,只是唱一首歌而已,这点体力我还是有的。”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补充道:
“再说,实在不行,我提前跟导演组沟通一下,安排一个可以坐着唱歌的布景嘛。”
陈思月听着李若荀条理清晰地分析,见他神态轻松,不像是在硬撑,心中的担忧稍减,只是默默地将这件事记住。
……
齐雨歌的食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空悬了数秒,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温柔得像一团暖融融的棉花,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
“您好,我是孤独患者计划的志愿者于今香,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简单的问询,却像打开了某个阀门。
酸涩感猛地从胸腔里翻涌上来,堵住了齐雨歌的喉咙。
她张了张嘴,试图回应,喉咙里却只发出一连串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在绝望中发出的哀鸣。
紧接着,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滚落在手机屏幕上,瞬间模糊了屏幕上显示着的通话界面。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怎么会脆弱成这样。
“没事的。”
于今香的声音依旧轻柔,像羽毛拂过心湖,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没什么不对。”
她的话语像温柔的咒语,循循善诱,引导着齐雨歌将心底那些积压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
齐雨歌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倾诉起来。
她说起宿舍里的冰冷气氛,只要她一回去,原本热闹的聊天就会戛然而止,空气瞬间凝固。
那种被孤立、被排挤的感觉,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心。
她说起刚刚分手的男朋友,那个曾经承诺永远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连最亲近的人都留不住。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我就是觉得……活得很没意思,有点想死……”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但又不是那么想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于今香耐心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温柔地像是妈妈在哄着年幼的孩子。
“你所经历的,很多人都经历过。”
“没关系,别急。慢慢来。如果你想哭,就先哭出来吧。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把所有的难过都哭出来,没有人会打扰你。”
“这也不是你的错。”
于今香的声音依然充满耐心。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能把这些话说出来,需要很大的勇气。你已经很棒了。”
于今香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齐雨歌灰暗的心房。
那种被理解和被肯定的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孤独患者计划,就是为了像你这样,在生活中遇到困难,感到孤独和无助的人设立的。”
“我们有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可以为你提供完全免费的心理咨询服务。”
“如果你就在京市,离我们线下的场地比较近,可以预约时间过来,面对面地和咨询师聊一聊。”
“当然,如果离得远,我们也可以约时间进行线上咨询,通过视频或者语音通话都可以。”
齐雨歌安静地听着,心里那种绝望和无助的感觉,真的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如同晨雾遇见了朝阳。
也许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尽管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嗯,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我说出来感觉好多了。”
齐雨歌的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但已经平稳了不少。
“那真是太好了!能够帮助到你,就是我们这条热线存在的最大意义!我们也非常高兴能为你提供支持。”
于今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
挂断电话,于今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做到啦!”
同是志愿者的同担激动地给她握拳鼓劲。
于今香眼神亮闪闪的:
“啊啊啊我好厉害!”
这是培训以来,她头一次接线,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说话能这么温柔。
好耶!
这样算是帮上对方的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