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陇安府。东南区域的豪商官宦聚居地更是早早点亮了灯火,尤其是吴府,檐角挂着的气死风灯将朱门高墙照得透亮,与周遭破败街区的昏暗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茶馆早已打烊,张平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吴府后院外墙下的阴影里,仿佛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那匹骏马被他安置在数条街外一个无人注意的废弃院落中。
【恶意感知】全开,府邸内的情绪光点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清晰可见。大部分是黯淡的白色或浅灰色,代表着普通仆役的疲惫、麻木和些许琐碎的抱怨。护院们的情绪光点则多是警惕的黄色,分布在庭院通道和关键入口。而在府邸核心,那最深最豪华的院落里,那个红得发黑、不断散发着贪婪与腐朽气息的光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张平指引着方向。
吴金富尚未入睡。
高墙的阻挡对张平而言形同虚设。他选了一处树木枝丫探出墙头的位置,身形微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越高墙,落地时点尘不惊,恰好避开了两名提着灯笼巡逻护院的视线。
【深度扫描】提供的信息结合【恶意感知】,在他脑海中构建出精确的立体地图。他沿着仆役较少、阴影浓重的路径向内宅潜行,动作轻盈而迅捷,时而贴墙静立,完美避开巡视的目光,时而如狸猫般蹿过月光照亮的庭院死角。
越靠近核心院落,守卫越发严密。不仅明哨增多,暗处还潜伏着两道气息明显不同于普通护院的光点——颜色更深,带着一丝锐利的橙红色,显然是那两名重金聘请的、疑似拥有内力的江湖客。
张平在一处假山后停下,目光锁定了前方灯火通明的书房。吴金富就在里面,那浓稠的恶意几乎要破窗而出。书房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名护卫,太阳穴高鼓,眼神开合间精光闪烁。而暗处的那两名江湖客,一人在书房侧后的廊柱阴影里,另一人则在对面屋顶,视野开阔,恰好能监控整个院落入口。
硬闯会立刻惊动所有人。
张平眼神微凝,意识沉入系统界面。除了核心的【恶意感知】和【广域低强度榨取】,还有一些基于生物能量运用的辅助功能。
【生物能量场干扰(低强度)】:可对近距离特定目标造成瞬间的精神恍惚或方向错觉,消耗能源极微。
他选择了屋顶那名江湖客作为第一个目标。锁定,启动!
屋顶上,正凝神巡视的江湖客猛地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眼前景物似乎恍惚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侧后方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猛地扭头望去——却只有空荡荡的屋瓦和远处街道的灯火。
就在他扭头的一刹那,张平动了!身影如一道淡烟,利用这不足一秒的间隙,闪电般从假山后掠出,悄无声息地贴附在书房窗外廊下的阴影里,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屋顶的江湖客疑惑地转回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当是自己一时眼花,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院落。
门外的两名护卫毫无所觉。
窗内,传来压低却激烈的交谈声。
“……王知府那边必须再打点一次!城外流民越来越多,万一闹起来,他顶不住压力开仓放粮,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一个略显尖利而贪婪的声音,正是吴金富。
“老爷放心,银子已经备好,明日一早就送去府衙后门。只是……近来城中多有富户染怪病暴毙的流言,矛头似乎隐隐指向我们,是否要暂缓……”另一个较为谨慎的声音回应道。
“怕什么!死无对证!那些穷鬼、破落户,死了也就死了!正好吞了他们的家业!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打点好知府,在这陇安府,谁能动我吴金富?”吴金富的声音充满了狠戾和不屑。
窗外的张平,眼神彻底冰冷。他不再等待。
书房的门窗都是从内闩上的。但这难不倒他。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生物能量,轻轻按在窗棂缝隙处。细微的“咔”声被屋内的谈话声完美掩盖,内闩被精准地震开。
“谁?!”门外的两名护卫似乎听到了一丝异响,警惕地低喝一声,手按上了刀柄。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平推开窗户,身形如电射入书房!
“什么人!”书房内,一个穿着锦缎袍子、脑满肠肥的中年胖子(吴金富)和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惊得猛然站起。
门外的护卫听到屋内动静,立刻拔刀冲了进来。暗处的两名江湖客也瞬间被惊动,疾扑而至!
张平根本无视了冲进来的护卫和身后袭来的劲风。他的目光锁定了满脸惊骇的吴金富。
【生物能量场干扰】再次发动,这次是针对屋内所有人!
冲进来的护卫、扑来的江湖客,甚至包括那师爷,都在瞬间感到头脑一懵,动作不由自主地僵滞了一刹,仿佛陷入了短暂的梦游状态。
唯有吴金富,因为张平的刻意避开,清晰地看到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深渊般的眼睛在迅速靠近。
极度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逃跑,四肢却沉重得不听使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冰冷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广域低强度榨取】转为【定向高强度榨取】!
“呃啊啊啊——!”吴金富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眼猛地翻白,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他毕生积累的财富、他算计他人的狠毒、他对灾民的冷漠、他内心深处害怕事发被报复的恐惧……所有基于负面情绪的生命能量,如同开闸洪水般汹涌而出,被张平疯狂汲取!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头发变得灰白,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数十年的寿元。
那几个被【干扰】恍惚了一秒的护卫和江湖客刚刚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他们所要保护的老爷,正在一个陌生黑衣青年的手下迅速变得枯槁衰老!
“妖人!放开老爷!”两名江湖客又惊又怒,一人挥掌直劈张平后心,掌风凌厉隐含内劲,另一人则拔剑疾刺,剑尖寒光点点,直取张平要害。
张平甚至没有回头。
汲取了吴金富这“高质量资粮”,一股远比之前汲取流民负面情绪更为磅礴的能量涌入体内,系统界面微光流转,能源储备显着提升。同时,他感到身体强度、反应速度又有了一丝提升。
面对身后袭来的攻击,他只是反手一挥袍袖。
一股无形却磅礴巨力涌出,并非内力,而是更为纯粹凝练的生物能量外放!
“砰!”“锵!”
挥掌的江湖客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条手臂咔嚓作响,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书架之上,书本散落一地。使剑的江湖客则感到剑身传来一股剧烈的震荡,虎口迸裂,长剑脱手飞出,“夺”的一声钉入房梁,剑柄兀自嗡嗡作响。
两名江湖客眼中瞬间被无边的惊骇所充斥!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那几名冲进来的护院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握刀的手都在颤抖,进退不得。
张平缓缓收回按在吴金富额头的手。曾经的陇安府粮商巨贾,此刻已变成一具形容枯槁、双目圆睁、凝固着极致恐惧的干尸,软软地瘫倒在太师椅上。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无法抑制的牙齿打颤声。
张平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活着的人。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如坠冰窟,连那两名受伤的江湖客也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丝毫动弹。
他没有再出手,只是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向门外走去。
挡在门口的护院们惊恐万状地让开道路,挤作一团,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
他就这样在无数恐惧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走出书房,再次融入院外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他离开良久,书房内的幸存者们才如同溺水得救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他们看着太师椅上那具可怖的干尸,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后怕。
吴金富死了。 以一种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诡异而恐怖的方式死了。
消息被严格封锁,但在吴府内部,以及次日得知消息的知府和少数豪商巨贾之间,引发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地震和深入骨髓的恐慌。
一种无声的恐怖,开始在这座繁华而压抑的府城最顶层弥漫开来。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张平,正行走在贫民区冰冷的夜风里,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目光投向了【恶意感知】中,下一个红得发黑的光点。
能源,尚需补充。 罪恶,仍在继续。 猎杀,还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