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林黛玉轻轻揽入怀中,含笑道:“听见了吗?你爹爹都答应了,这下不必再烦恼了。”
林黛玉撇过头,脸颊微红,轻哼道:“我可还没答应呢,岳大哥都没问过我的意思!”
岳山眉梢微挑,故作思索道:“那好,改日再问,先去用膳如何?”
林黛玉气恼地跺了跺脚,“先把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岳山眨了眨眼,佯装不解。
“簪子呀,那是娘亲的,自然归我。”
岳山从怀中取出木匣,晃了晃道:“这个?”
林黛玉眸光一亮,连连点头,“快给我!”
他却将木匣收回,摇头笑道:“不成,这是你爹爹给我的,待成亲那日才能为你戴上。如今婚事未定,你又不想嫁我,怎能给你?”
“坏透了!岳大哥最会欺负人!”
林黛玉轻踢他的小腿,攥着粉拳捶打他。岳山招架不住,笑着躲开。
她紧追不舍,两人绕着石亭嬉闹,雪花纷纷扬扬,落满肩头。
寒风渐起,鹤氅也挡不住刺骨冷意,岳山只得告饶:“好了好了,该回去了,别让他们久等。”
林黛玉微微喘息,仍不依不饶:“岳大哥半点诚意都没有!”
他忽地揽住她,趁她不备,低头在她颊边轻轻一吻。
林黛玉捂着脸,怔怔望向他。岳山低笑道:“这才算还了沧州之别,方才不算。”
说罢,又在另一侧轻啄一下。
“现在可够诚意了?”
林黛玉心如鹿撞,羞得说不出话,指尖无意识地轻点唇瓣,却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这是岳山头一回如此主动,她只觉脸颊发烫,心跳如鼓。
“唔……回去吧。”
雪越下越大,林黛玉牵起他的手,快步朝正堂走去。
她步履轻盈,宛如雪中精灵,灵动可爱。
到了门前,岳山替她拂去发间落雪,忽而低声吟道:“今朝已是同淋雪,此生亦能共白头。”
林黛玉刚平复的心绪,又怦然乱跳起来……
……
扬州繁华,春节的热闹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
街巷灯笼高挂,入夜后 声不绝。
林府也度过了一个最欢腾的新年。
这一切,皆因岳山一行人的到来。
小丫鬟们个个伶俐可人,两位姨娘甚是喜爱,年节时不仅赏了金银锞子,还包了红封,逗得她们笑逐颜开。
那些小戏班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每隔三日便唱几出戏供众人取乐,姨娘们兴致盎然。
林黛玉与岳山自除夕风雪后愈发亲密,不再避讳旁人。林府成了安京侯府后,两人更是形影不离,或燃烟花,或赏梅花,终日相伴。
林如海不再约束二人,只是偶遇时仍会叮嘱几句。他自己则常去妻子贾敏的牌位前上香 ,一待便是半日。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是年味的尾声,也是闺阁女子最期盼的节日。一年中能出门游玩的日子屈指可数,除上元节外,唯有乞巧节名正言顺。
小丫鬟们对外界充满好奇,去瘦西湖的路上纷纷掀开轿帘东张西望,恨不得多生几双眼睛。
“老爷,待会儿我们去哪儿玩?”秦可卿倚在岳山肩头,双手紧挽他的手臂,不肯放过任何亲近的机会。若非岳山抬腿阻拦,她早已坐到他身上。
瑞珠递来茶水,宝珠取过绣墩为岳山揉腿。他浅饮一口,答道:“租了艘双层画舫,够你们尽情玩耍。若累了,便在船上过夜。”
姑娘们闻言雀跃不已。秦可卿挤开宝珠,跪地为岳山按摩,凑近问道:“老爷也留在船上吗?”
岳山摇头:“我与林妹妹另有小船船舫,你们在画舫上好生玩乐。”
秦可卿嘟嘴加重手上力道:“又是林妹妹……何时能分些时辰给我们?独守空闺的滋味可不好受。”
岳山瞥了眼懵懂的瑞珠和宝珠,无奈道:“怕是只有你一人这般想,莫带坏她们。”他轻拍秦可卿的手,“今日喜欢什么便买,想玩什么便玩。你年长些,照顾好那群丫头,别让她们磕碰。”
秦可卿撒娇道:“总让我照看她们,老爷也不赏我。”
岳山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揉发:“莫闹脾气,瑞珠宝珠瞧着,你秦家大的体面还要不要?”
秦可卿吐舌偎依:“早被这俩丫头撕没了,我才不管!”
岳山叹道:“……看来事情挑明也非好事。”
前方靛色小轿内,雪雁捧着铜镜,紫鹃为林黛玉绾起望仙髻,簪上玉钗。林黛玉轻晃发髻问道:“紫鹃姐姐,这样可好看?”
紫鹃松了口气,笑道:“姑娘本就天生丽质,即便不施粉黛,也是极美的,何况现在这般精心打扮。”
“再说,老爷也不会在意姑娘的容貌。”
林黛玉抿唇轻嗔:“那不一样。”
紫鹃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林黛玉又羞又恼:“哎呀,你不懂。紫鹃姐姐,莫不是和雪雁待久了,连你也变呆了?”
“啊?”
蹲在一旁的雪雁丢下镜子,委屈地抱着手臂:“怎么又扯上我了?晚膳还没用完就被叫出来,这会儿还饿着呢。”
林黛玉与紫鹃相视一笑。
林黛玉点了点她的鼻尖:“待会儿画舫上有的是点心蜜饯,随你吃,没人同你抢。”
“真的?”雪雁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何时骗过你?”
雪雁欢喜地凑到林黛玉身旁,替她揉肩:“还是姑娘最好!紫鹃姐姐,再梳一梳吧?我去拿镜子。”
紫鹃无奈摇头:“不必了,已经梳好了,再拆开反倒麻烦。况且,咱们快到了。”
雪雁兴奋地掀起轿帘,只见湖畔垂柳挂满彩灯,映得瘦西湖一片璀璨。湖面倒映着远处宝塔,画舫游船穿梭其间,船头灯笼如星,与湖中莲花灯交相辉映,宛如星河倾泻。
琴声、笑语、吆喝声交织,热闹非凡。
“姑娘,我们到啦!”
……
“小心脚下,湖上虽无大风浪,但船身难免摇晃,别磕着碰着。”
岳山看着姑娘们陆续登船,稍稍安心。待林黛玉被紫鹃搀扶下轿,朦胧灯影中,他不禁怔了怔。
一袭月白长裙,清丽脱俗,恍若画中仙子。青丝绾成云鬟,更衬得她姿容绝世。
察觉岳山的目光,林黛玉暗自欣喜,步履轻盈地随众人登船,裙裾微扬,如踏清风。
待她走上甲板,岳山才回过神来,独自撑船离岸。
回到众女面前,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眼下夜市人多,稍后再去逛。先在船上玩乐。龄官、蕊官,若累了便歇息,不必一直弹琴。”
船上未雇船娘,有小戏班子操持娱乐,倒也省事。
小丫头们闻言,心头一暖,连连点头。
岳山又叮嘱秦可卿与薛宝钗:“你们多照看些,让她们玩得尽兴。”
“是,侯爷。”
“知道啦,老爷。”
行至船尾,他利落地解缆放舟,小船轻荡入湖心。
岳山轻盈地跃上小舟,抬眼望向画舫上的林黛玉,含笑道:旁的姐妹都没这福分,偏林妹妹与我同乘这小舟,妹妹可欢喜?
林黛玉指尖轻触发烫的脸颊,强作镇定道:岳大哥倒是有心。
说着便伸出纤手,待岳山来扶。
岳山展臂一揽,惊得林黛玉轻呼出声。只见他足尖轻点船板,转瞬便将佳人揽入怀中。
岳大哥忒坏了!
告假书
今日旧疾骤发,痛极汗如雨下,医馆注射镇静剂后仍头晕目眩。
午后忍痛碎石,此刻犹觉不适,四肢乏力,药效未褪。
只得暂歇一日,明日续更。
望诸位见谅。
画舫之上,
两道倩影相依,遥望渐远的小舟。
宝姐姐,你说我们这般可算尽兴?
秦可卿凝眸远眺,却再难辨清岳山与林黛玉的身影。
一抹愁绪掠过她的眉梢,化作幽幽叹息。
你尽兴,我便也尽兴了。
薛宝钗亦轻叹,收回艳羡的目光。
忽而秦可卿眼波流转:不如再为妹妹描眉点妆?权当......
薛宝钗骤然蹙眉,拂袖退开:快住手,休要作这等轻狂事。
见其态度坚决,秦可卿只得拍手作罢:原想寻些乐子,既如此,回去听龄官唱曲罢。
她轻甩水袖,眼风扫向薛宝钗:还愣着作甚?
薛宝钗抬手示意:姐姐先行。
秦可卿撇嘴转身,袅袅婷婷步入舱内,与众丫鬟嬉戏去了。
薛宝钗抚胸长舒:这狐媚子,非得侯爷才治得住。
......
阿嚏——
船头的岳山猛然打了个喷嚏。
林黛玉款步近前,递上绣帕掩唇轻笑:往日总笑我药罐子,怎的岳大哥反倒弱柳扶风了?
岳山揉鼻嘀咕:定是有人背后嚼舌根。
若教我知晓,定不轻饶。
林黛玉笑弯了腰:怕是江风侵体,岳大哥平白冤枉人,快进舱里暖暖。
说着便挽起岳山手臂往舱内引。
只见檀木小几上摆着五层食盒,揭开时犹带热气。林黛玉执起珐琅酒壶,为他斟满:岳大哥且饮杯暖身。
岳山执起酒杯,顺势将林黛玉揽入怀中。他左手举杯一饮而尽,右手轻抚少女纤细的腰肢,仿佛时光在此刻凝滞。
林黛玉面颊绯红,虽与岳山有过诸多亲近,却始终发乎情止于礼。此刻他掌心温热,环在她腰间,令她心跳愈快。
她不愿错过这独处的良机,便掩着羞红的脸,倚在岳山肩头轻声道:“岳大哥,莫不是又要作弄我?”
“临行前,爹爹再三叮嘱,要我……”
岳山夹了一筷鲜嫩的鲈鱼肉,送至她唇边,“尝尝这瘦西湖的鲈鱼,清甜可口,可合你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