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月色下,荒野山上的道观里亮着一抹光。
听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药膏为床上那人上药。
黄色的灯光下,冷白的肌肤上都晕染着一层莹润的光泽。此人虽然瘦。却绝对不弱。
精瘦的身材,纹理分明的腹肌,无一不显示着那人身体里蕴藏着的力量。
只是那人身上的伤疤破坏了整体美感。
听澜觉得是不是自己谈过一次恋爱,所以见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就先注意他的身材。
咳!听澜将视线落到他的伤疤上,慢慢的给他上药。
等上好了药,他将药膏收起来,又给昏迷的人盖上被子才走出去。
担心昏迷的人半夜会起烧。,所以听澜这一夜都没有睡好,还好一夜无事。
他也是感叹此人的体质还不错,身上的伤那么多都不见发热。
翌日一早,听澜就起来熬药做饭。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转头看过去。晨光下,他最先注意的是那双掩盖在碎刘海之下的眼睛,淡漠,很像是经过了沧海桑田的那种淡漠。
似乎什么事都不会让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听澜压下心里的讶异,笑着问道。
那人看了他许久,“没事。”
“多谢。”停顿了一瞬,他又道了声谢。
听澜摆手,将手上的水珠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笑道:“也是巧了,我一开门就见你倒在我的道观大门前。一条性命总不好不救。”
他转过身盛粥,“你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那人的声音里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不记得了?”不会这么巧吧?
听澜忙将手里的粥碗放到灶台上,转身就走到那人面前,捞起他的手就给他诊脉。
要说这医术还是他在天界时,闲来无事和医仙学的。他不仅学了医术,还学了炼器之术,更是炼制了不少仙器收藏。
可惜这个世界灵气稀少,不足以支撑他将那些东西拿出来用。
说起来,他本以为自己会和天界的神仙一样,寿终后魂归天地,没想到还有再睁开眼睛重新拥有意识的一天。
白得的一世新生,他该高兴才是。
可令他奇怪的是,他那样的爱重润玉,可如今重活一世再想起润玉时,心里的那些爱和甜蜜似乎都已远离,如一场梦一般,看不真切,感受得亦不真切。
难道这是重活一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虽然没有了那些感情,听澜觉得这个代价还算不错。
新世界,新开始,往事如烟皆散,一世过后,也可以心无挂碍的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如今他踏入新生,重活了这十九年,也是从头开始修行。
修行的功法也不是前世的仙气,毕竟这里连灵气都稀少,更不要说是仙气了。那是只有去了天界才会有的东西。
他被一个道士收养,所修行的功法自然是道家的术法和功法。
他资质不错,他自觉自己修为应该和记忆力模糊不清的九叔差不多。
话扯远了,拉回正题,听澜给他诊着脉,眉头微微皱起,要说别的伤病只要看出病因都可治。
可脑子里的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抬头看了眼,此人头部没有受伤,脑子里也没有淤血,这怎么治?
而且他还没有了记忆,更棘手了。
想得头痛,他干脆不想了,松开他的手就往厨房走,“先吃饭,吃了饭再想这些事。不就是失忆嘛,天塌不下来。”
刚端着粥碗转身,手里的粥碗就被人端走。
听澜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要比普通人的长出许多,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顾忌着还有个病人在,早饭很清淡,听澜只煮了花生红枣粥,又炒了两个小菜,并热了几个大馒头。
“我跟你说,我做得这馒头暄软的很,保你吃了还想吃。”他说着就拿了一个有手掌大的馒头递给那人。
那人迟疑着接过去,默默吃起饭。
“既然你失忆了,那就暂时先在我这儿住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再走。”
听澜看得出他不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反而一生波折孤苦,便起了几分怜悯之心将他留下。
“不过总不能叫你喂、啊的,要取个名字才行。”听澜思索着,“我这个道观周围都是山,你又是在大山里出的事,我就叫你阿山可好?”
阿山抬眸看他一眼复又低头,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个名字。
听澜见状,暗道:是个不爱说话的。
吃完了饭,听澜就去将熬好的药给他端来,“喝药。”
阿山伸出手摸了摸碗壁,端起来一饮而尽。
听澜适时给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阿山抬起头,细碎刘海下的眼睛浮现出一丝惊讶和迷茫。
“甜不甜?”听澜笑容满面地看着他,“这可是我自己做的花蜜糖,真材实料。好不好吃?”
甜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这是他失忆之后第一次尝到被称作是“甜”的味道。
这种甜甜的味道让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似乎心底有一种暖意滋生,就连整个身体都在被温暖。
他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这种味道。
阿山看着笑容满面的听澜,微微垂眸,为什么会觉得他也像糖呢?
听澜去大殿里做早课,出来就见阿山坐在台阶上看天。
他顺着他的视线抬头,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出所料的没有得到回应,听澜也不介意,在他身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叫听澜,今年十九岁,是这座清风观的第十一代观主。”
接下来就没有话可说了,两人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上午。
听澜觉得,这日子过得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闷。
中午饭他做得稍微丰盛了些,熬了玉米排骨汤,做了酱骨鸡、小葱炒鸡蛋和清炒蔬菜,外加一锅四人份的米饭。
两人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剩。
阿山收拾着碗筷主动承担起洗碗的活儿,听澜也没有和他争,将躺椅搬到房檐下就躺了上去。
“阿山,你要无聊就去我房间里看电视,对了电视会开吗?道观在山里,信号不太好,你要是看只能看碟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