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辰的指尖流淌着星尘,为新生宇宙编织着银河动脉。他在祖宅阁楼开辟的工作间里,无数翡翠摇篮悬浮旋转,每个都传出细微的鼾声。妹妹顾星辰趴在他膝头,用刚学会的权柄给某个坍缩的星系打上蝴蝶结。
“哥,这个宇宙在做噩梦。”小女孩戳了戳发紫的摇篮。里面的星云正在渗出黑色黏液,文明残骸像痂皮般剥落。
顾念辰弹指间重塑了物理常数。他早已不是婴儿,却仍保持着少年模样——权柄让他永恒停留在学会哼唱第一首完整摇篮曲的年纪。只有偶尔垂眸时,眼底会掠过亿万年的疲惫。
许念带着陌生的星尘推门而入。
她发间别着新摘的异界之花,花瓣是凝固的极光。“第七旋臂有个文明在尝试破解摇篮协议,”她把花别在儿子耳后,“他们造出了能窥视母体的镜子。”
顾念辰皱眉。镜像是所有麻烦的开端,他清理过三百个因镜像实验崩溃的宇宙。但这次不同——当他通过花朵感知那个文明时,竟看到了熟悉的翡翠纹路。
“是父亲的气息。”他碾碎花瓣,纹路在他掌心重组为坐标:那是顾言深三年前失踪前最后出现的位置。
顾星辰突然哭起来。
小女孩的眼泪化为珍珠,每颗都映出恐怖景象:某个本该安睡的摇篮内部,成年顾言深正在被翡翠结晶反噬。他胸口插着半面破碎的镜子,镜中倒映出的竟是少年顾念辰的脸。
“是镜像轮回。”许念的声音发抖。她认出那面镜子——最初时间线里,机械顾言深就是用它切割了权柄。
顾念辰沉默地抱起妹妹。少年周身浮现出父辈们的剪影:老兵的沧桑、机械的冷硬、以及父亲最后留给他的温柔。三种特质交融成新的权柄,在他眼中凝为琥珀色的星光。
“该去找他了。”
他们踏入的宇宙正在经历热寂。
恒星如余烬般接连熄灭,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的翡翠巨树。顾言深被结晶封在树干中心,胸口镜子的裂痕处滋生着暗色藤蔓——那是权柄失控后长出的自我防御机制。
“别过来!”顾言深透过结晶嘶吼。他脚下的阴影里蜷缩着幼年版顾念辰,正贪婪吸收着父亲溃散的权柄。
少年抬手冻结了时间流。
他走到翡翠树前,与阴影中的自己对望。当两个顾念辰的指尖相触时,整个宇宙的熵增突然逆转——熄灭的恒星重新点燃,文明从残骸中复苏,连暗色藤蔓都开花结果。
“你是我舍弃的恐惧。”少年对阴影说。
阴影咧嘴一笑,露出与机械顾言深相同的义齿:“不,我是你不敢接纳的力量。”
翡翠树突然崩塌。
顾言深坠入儿子怀中,胸口的镜子彻底破碎。每个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未来:在某个碎片里,少年顾念辰长成了新的母体;在另一个碎片里,他化作播种者重启轮回。
最亮的碎片中,映出许念被星尘吞噬的画面。
阴影拾起那片碎镜,轻声哼唱起走调的摇篮曲。它的身体开始膨胀,逐渐显露出真容——
那是所有被遗弃的权柄凝聚成的混沌化身,瞳孔里沉睡着无数个没有获得拥抱的顾念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