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傍晚时分骤然暴烈,鹅毛般的雪片砸得人睁不开眼。
陈一天与赵清霞扛着猎物,顶着几乎要将人掀翻的狂风,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前回到了燕回山脚下的老宅。
“八幺叔!”
陈一天将沉重的棘尾虎尸卸在屋檐下,摸出二两碎银塞给闻声跑来的红鼻子小老头。
“八幺叔,劳烦您跑一趟,置办两套厚实被褥,再买些油盐米面,剩下的打酒暖暖身子!”
风雪太大,今夜只能在此过夜。
上次他们搬去黑石关的时候把家里本就不多的东西都带走了,家里其实很空,只好临时置办些。
他自己还好,但清霞一个姑娘家,总不方便。
赵清霞站在一旁,虽脸颊微红,却并未扭捏,只默默将肩上野狼放下。
小八幺接过银子,眼睛笑成一条缝:“陈爷放心!包在小老儿身上!保管您和夫人……”
他目光在陈一天与赵清霞之间打了个转,立刻改口,“…和赵姑娘都睡得暖和!”
说罢,裹紧破袄子,一头扎进风雪里。
“八幺叔,告诉邻居们一声,可以过来分点肉。”陈一天冲着风雪里大喊。
“好嘞,陈爷!”
小八幺远远应和。
陈一天转头看向赵清霞,咧嘴一笑:“夫人?这老头眼力劲儿不错。”
赵清霞啐了一口,耳根却更红了,低头去解狼尸的绳索:“我去给邻居们分肉。”
两人开始“庖丁解牛”,清霞处理狼肉,陈一天处理棘尾虎。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小小的村落因这意外之喜沸腾起来。
家家户户分到了巴掌大一块狼肉,虽不多,在这风雪封山的寒冬却是难得的荤腥。
村民围在陈家老宅前,千恩万谢,口口声声念叨着“陈爷仁义”、“赵姑娘菩萨心肠”。
有那眼力劲儿好的,直呼“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人群里,王婶捏着分到的肉,几次望向陈一天欲言又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挣扎与祈求。
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佝偻着背转身离去。朱帅被流放之后,他们二老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陈一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却未点破。目前而言,即便他身为总旗,也没有能插手朝廷政务的能力。
朱帅毕竟是和她一起长大的,等后面有机会了将他捞回来。
小八幺很快回来,抱着崭新的被褥和一应生活用具。
陈一天又掏出五两银子递过去:“八幺叔,以后这宅子劳您费心照看,每月工钱二两,剩下的钱,您在屋里添些日常用品。”
小八幺捧着银子,激动得红鼻子更亮了。
每月二两!这可比卫所弓兵都要高!
村里人一年到头,有多少能存够二两交秋税的,八成以上还不是用粮食贱价抵偿!
“陈爷,您真是个贵人啊!”
小八幺说着,腰杆都挺直了几分:“东家放心!保管收拾得妥妥当当!
“那您小两口先忙,您去卫所后老头子我再来收拾!”
角色转换行云流水,俨然已是尽职的管家。
“谁、谁跟他是小两口……” 赵清霞这次连脖颈都染上了绯红,羞得转身冲进灶房,抓起锋利的剔骨刀,对着那颗硕大的棘尾虎心狠狠剁了下去,仿佛在掩饰那擂鼓般的心跳。
异兽血肉蕴含的能量远超寻常野兽。
一顿以虎心为主料,辅以大块虎肉的晚餐下肚,陈一天只觉一股雄浑滚烫的洪流在腹中轰然炸开!
澎湃的气血如同熔岩般奔涌,瞬间冲上四肢百骸,烧得他皮肤滚烫,筋骨齐鸣!
尤其是那大半颗虎心与一大碗滚烫虎血,更是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不行了!”
陈一天猛地站起,双眼赤红,浑身蒸汽腾腾,一把扯开衣襟,露出精壮如铁的胸膛,“清霞,我出去透透!”
话音未落,人已冲入院子。
风雪夜,寒气刺骨,却丝毫无法浇灭他体内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低吼一声,拔出卫所制式长剑,脑海中《万象龙经》的玄奥轨迹与军中锤炼多年的杀人剑法轰然交融!
“开天·术剑!”
长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游走的银龙!
他甚至没有演练《军伍剑法》固定的招式,只有最简洁、最直接、最契合《万象龙经》运转轨迹的劈、刺、撩、抹!
剑锋撕裂风雪,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积雪卷成漩涡。
两千斤的巨力在筋骨间咆哮奔腾,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要将这方天地劈开!
汗水刚渗出便被灼热的体温蒸腾成白汽,与漫天飞雪交织缠绕。
【开天神通·术剑(炼骨境):403\/500】
进度提升!
【415\/500】!
距离炼骨圆满,又近了一步!
屋内,赵清霞早已铺好崭新的被褥。
她盘膝坐在炕沿,努力想静心调息,可院中那狂野的刀风、低沉的喘息、以及脚下地面传来的微微震动,如同无形的羽毛,不断撩拨着她的心弦。
食用的虎肉虽也带来气血补充,但对她练筋圆满的境界而言,不过是补足了白日消耗,远达不到陈一天那种焚身欲裂的程度。
然而,一种更深沉、更陌生的燥热却在她身体深处悄然蔓延。
那是少女初尝情爱,在寂静雪夜中面对即将发生之事的忐忑、好奇、羞怯,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隐秘期待。
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听着外面那充满力量与野性的声响,心湖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直到子时,院中的动静才渐渐平息。
陈一天拖着几乎被汗水浸透的身体回到屋内。
烛光下,精悍的肌肉线条上还滚动着未散尽的热气。
体内那股狂暴的气血虽被宣泄了大半,但残余的灼热和眼前少女含羞带怯、灯下看愈发娇艳的容颜,瞬间点燃了另一场更猛烈的火焰。
“清霞…” 他眼睛耀耀,声音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赵清霞慌乱地起身,抓起一块干净的布巾:“一、一天,擦擦汗…”
她笨拙地靠近,手刚碰到他滚烫的胸膛,便被一把抓住。布巾掉落在地。
“我自己擦。”
陈一天低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却并未松开,反而用力一带。
赵清霞惊呼一声,跌入他坚实滚烫的怀抱。
所有的言语都淹没在炽热的.吻里。
笨拙的擦.拭变成了更笨拙的探索。
衣衫在喘.息中褪去,寒冷的冬夜被点燃。
初时的生涩与痛楚很快被汹涌的情.潮淹没。
赵清霞从不知自己的身体能如此柔.软,又蕴含着如此惊人的韧性与力量,足以承受并回应那狂风暴雨般的冲击。
她像一株在暴雪中怒放的寒梅,紧紧攀附着唯一的依靠,指甲在他汗.湿的背上留下抓痕,细碎的呜.咽与窗外呼啸的风雪交织成最原始的歌谣。
筋疲力尽之时,陈一天搂着怀中温软滑.腻的躯体,看着怀中人儿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怜惜。
他粗糙的手指拂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低笑:“原来咱们清霞女侠,也有这般小女儿情态……嘿嘿。”
感受着怀中人瞬间僵硬又羞得往他怀里钻的反应,他坏笑着补充,“不过,这体力……不愧是练筋圆满的武者,比依依可强多了。
“回头得看看依依有没有练武的天赋,她那九阴凤仪体……”
他若有所思地住了口,那体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走刚猛武道路子的。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晨曦微露,映照着屋内一片狼藉的旖旎。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牛头山脉。
一道苗条纤细的身影在积雪覆盖的密林中亡命奔逃,身形踉跄,每一次落脚都在雪地上留下刺目的猩红。
她身上月白色的劲装已多处撕裂,尤其腰腹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随着她的剧烈动作不断渗出血水,染红了身下的雪地。
此人正是高庭庭主申定北之女,申潇雪!
“咻!”
“咻!”
几道凌厉的破空声自身后袭来,带着死亡的尖啸。
申潇雪猛地一个矮身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几枚淬毒的飞镖“笃笃”钉在她身前的树干上。
“小师妹,别白费力气了!乖乖跟我们回去!姬家乃整个斗圣神州唯一皇室,怎么也不会亏待你!”
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冷笑在身后林间回荡,紧追不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足有三人!
申潇雪银牙紧咬,强提一口真气,不顾伤势再次提速,转角后,猛地扑到一块巨大的风化岩石后。
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泛着微弱灵光的黄色符箓,看也不看便拍在自己胸口。
“隐踪符!”
心里低喝一声,她整个人的气息连同身形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岩石的阴影与飘飞的雪沫之中。
三个身影几乎同时追至岩石附近,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顶着锃亮光头的莽汉,手持一柄沉重的精钢禅杖。
他环视四周,眉头紧锁:“人呢?明明气息就在这里断了!”
“分开找!” 光头莽汉丁原忠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本人就站在申潇雪藏身的巨岩之下,几乎能听到岩石后那极力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微弱呼吸。
“小师妹,”
丁原忠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浑厚震得岩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我知道你就躲在这儿!别存侥幸了!
“再不出来,可别怪师兄我对小师弟行些‘超越人道’之事啊!他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折腾!”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充满了恶意的威胁。
岩石后,申潇雪瞳孔骤缩,死死捂住腰腹的伤口,剧痛几乎让她窒息,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对方话中的含义!
她强压着冲出去的冲动,用尽最后力气屏住呼吸,心中悲愤欲绝:
“丁师兄!果然是你!爹待你如亲子,传你武艺,授你权柄,你竟甘做姬家走狗!为何要背叛高庭,背叛我们!”
“小师妹呀,你是不是暗中骂我叛徒?”
丁原忠像是想到了天大的笑话,禅杖重重一顿,积雪飞扬,“申定北给我的一切,那是他申定北的施舍!
“我丁原忠即便是狗,那也是姬家的狗!是姬家的臣子!不是他申定北的狗!
“要怪,就怪你爹不自量力!区区边庭之主,竟敢生出称帝之心?他没那个命!哈哈哈!”
狂笑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充满了背叛者的得意与扭曲。
“叛徒!”
申潇雪再也忍不住,银牙几乎咬碎,不顾暴露位置厉声斥道,“爹率领高庭将士浴血奋战,抵御妖族!
“你们这些蛀虫,却在背后捅刀子!你丁原忠,还有都城那个昏聩的狗皇帝,都是人族的叛徒!”
“找死!”
丁原忠眼中凶光暴射,禅杖带着千钧之力,毫无征兆地朝着申潇雪藏身的巨岩横扫而去!
罡风呼啸,势若奔雷!
申潇雪早有防备,在禅杖及体的瞬间矮身奋力向侧旁滚出!
“轰隆!”
一声巨响,她刚才藏身的巨大岩石竟被禅杖生生砸得粉碎!乱石穿空!
“阿弟呢!你们把他掳到哪里去了!” 申潇雪狼狈地滚落在雪地中,不顾伤势厉声质问,眼中是刻骨的仇恨与担忧。
“师父想知道?让他亲自去跟姬家谈吧!”
丁原忠狞笑着逼近,“现在,乖乖束手就擒!”
就在丁原忠禅杖再次扬起,准备彻底废掉申潇雪的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一枚龙眼大小、通体闪烁着危险紫色雷弧的圆球!
“老大小心!是雷丸!” 旁边一个眼尖的追捕者惊骇大叫!
“轰——咔!!!”
刺目的紫色雷光骤然爆发!
狂暴的雷霆之力如同失控的巨蟒,瞬间撕裂了寒冷的夜空!
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无数冰雪碎石,以申潇雪为中心猛然炸开!
雷光吞没了丁原忠惊愕的身影,也短暂照亮了申潇雪借力向后倒飞、消失在密林深处的染血背影。
……
翌日下午。
收拾妥当的陈一天与赵清霞,带着分装好的珍贵棘尾虎肉,回到了黑石关。
辕门在望,戍卫的士兵恭敬行礼:“陈大人!赵大人!”
陈一天点头回应。
赵清霞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勉强笑了笑,脚步却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昨夜的大胆与疯狂早已褪去,此刻心中只剩下如擂鼓般的心跳和沉甸甸的忐忑。
昨夜……她竟和一天在老家……这该如何面对依依姐?
依依姐知道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不知羞耻?
会不会……恨她?
“依依姐欸……”
赵清霞低低念着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连手心都沁出了细汗。
越是靠近那熟悉的营房,她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仿佛脚下踩的不是积雪,而是滚烫的烙铁。